“怎麼?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對小西太兇了?”

靳嘉早就瞥見笙簫表情有些怪異了,因此一掛了電話,就挑了挑眉衝笙簫問了句。

笙簫有點尷尬地笑了笑,“呃,其實也還好吧。您這樣肯定……有原因吧?”

“那可不。”靳嘉甚是惆悵地嘆息了句。

見笙簫乖巧安靜言辭委婉的樣子,不禁在心裡鬱悶,這姑娘怎麼不是自己家的?自己怎麼就生了覃小西那個不著調的丫頭?一會兒又想著狄蔚然確實好眼光,給自己找了這麼個乖巧的妹子。

心底腹誹了一番,靳嘉又忍不住跟笙簫吐槽,“你是不知道啊,我家這丫頭,打小就調皮得很,她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顏色就開染坊,三天不打,她就要上房揭瓦。就說前段時間,我有事出了趟門,今年是我們新兵入伍三十週年的紀念日,大家搞了個聚會,我出了幾天門,就幾天不在學校,她就領著一群小朋友闖了個大禍,課外活動不好好做,說要在食堂給小朋友們弄點好吃的……”

笙簫一聽,默默在心裡想,看來覃小西還是會做吃的嘛,靳園長剛才的說法果真誇張了。

然而下一秒就聽見靳嘉沒好氣地說:“結果她連涮個火鍋都搞不定,手忙腳亂的,打翻了一盆水,直接澆在插了電燉鍋的插排上,插排冒了煙,要不是監控室的保安看見食堂裡冒煙,及時掰了電閘,那食堂該起火了,她帶著一群五歲多的小蘿蔔頭,能跑得出去?”

“你說說她這丫頭,我也不求她能好好做頓飯了,她連一頓火鍋都搞不定!火鍋底料現成的,不用她調,往鍋裡倒點水燒開了,再把超市買的那些丸子蟹肉棒和海帶結千張結扔進去,煮熟了就行了,她連這都搞不定!”說到興頭上的靳嘉喋喋不休且氣憤地吐槽,“她一頓火鍋都搞不定,還能差點把這幼兒園的食堂給燒了!要不是她還算有點親和力,小朋友們都喜歡她,家長也覺得她比之前那個生活老師更負責,小朋友也都幫忙跟家長說好話,說小西老師要是不照顧他們了,他們以後就賴在家裡不上學了,否則就憑我,哪裡保得住她?”

逼逼叨叨說了一通,越說越覺得自家這孩子糟心,靳嘉忍不住一陣唉聲嘆氣。

如果靳嘉剛說的這些事都是真的,那笙簫也不知道該什麼合適了,只得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努力給似乎有些跳脫的覃小西開脫,“也許,她也是好心,只是不小心……”

“我當然知道她是好心啦,要不我能原諒她?”簡直為熊孩子操碎了心的靳嘉說,“她那天之所以跟大師傅借用食堂的廚房,領著一群小朋友們煮火鍋,就是為了安慰他們班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生活挺艱難的,當爹的簡直不是東西,老婆懷著孩子就在外頭亂來,又一直不顧家,領了點工資,也不說給家小吃點好的,就拿著錢去哄他在外頭找的那個小情人,孩子媽受不了就跟他離婚了,孩子也不要,自個兒另外找了一個,當爹的簡直不是人,前腳跟老婆離了婚,後腳就把小情人接到家裡來,那插足人家婚姻的小三也不是個東西,把孩子爸管得死死的,聽說好幾次險些把那小姑娘帶去扔掉了。”

“聽說孩子爹媽離了婚,孩子過得不好,小西和他們班的班主任就以走訪家長的名義上門拜訪,拎了不少吃的喝的給那孩子,小西她們去了好幾次,結果後來才聽這小姑娘的鄰居說,她們好心送去的東西,這小姑娘是半點都沒撈著,全被那小三兒扣住了,塞給自己帶來的孩子了。那鄰居就跟小西她們提議,讓小西別再往家裡送了,吃的喝的直接在學校給孩子。”

“當爹的沒心肝,半點兒事不管,也就是孩子奶奶心疼孩子,可惜老太太身子骨不大好,就跟老媽子似的在家伺候那不要臉的再婚夫妻和小的,沒什麼經濟來源,她自己也得依附這唯一的兒子生存,哪敢跟兒子大小聲?可憐她只能偷偷摸摸對小姑娘好,可兒子和新媳婦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老太太自己也苦,能吃飽飯都是奢望。”

“小姑娘是爹不疼娘不愛,吃也吃不飽,穿也穿不好,天天哭兮兮的,小西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領著一群小朋友千方百計逗她開心,那天心血來潮,就跟食堂的大師傅借了鍋灶,說要給她涮火鍋,結果”

說到這裡,靳嘉又忍不住嘆了嘆氣,“這孩子,心腸倒是不錯,就是她那手太殘了,老是好心辦壞事!”

笙簫終於忍不住笑了笑,覺得覃小西這姑娘似乎挺逗的。

不過,想到靳嘉提及的那個可憐的小姑娘,笙簫心裡不禁升騰起一絲憐憫,“靳園長,要不這樣,我今兒不是帶了這麼多吃的過來嘛,反正狄伽吃不完,你給那小姑娘多留點兒吧,還有一些零食,零食也可以給她拿一點,就是玩具不合適,我這次帶過來的都是小男孩喜歡的玩具。”

“我其實剛才就想到這個了,”靳嘉再向看滿懷善意和誠懇的笙簫,目光裡又多了一絲欣慰和滿意,“不過你既然主動提到了這個,那我就更要給小姑娘分一些了。其實小西差點燒了食堂之後,幼兒園其他小朋友的家長都知道了原委,之後每次來學校接送孩子的時候,都會盡量給那小姑娘帶一點,好些家長都說,自家就是困難,孩子也沒像這小姑娘這麼可憐的,所以能照顧就儘量多照顧一二。”

“所以說,人性本善,”笙簫笑著總結,“在這個世界上,善良的人還是佔大多數的,看見別人有困難,都會盡可能伸出援助之手。”

“那倒也是。”靳嘉深以為然。

笙簫又跟靳嘉閒扯了幾句,怕再繼續在這兒耽擱,小狄伽就要下課吃午飯了,就跟靳嘉提出告辭,她得去教室外面看狄伽幾眼,不過靳嘉卻衝她擺了擺手說:“乾脆我帶你過去吧,我在這辦公室坐久了,這腰也不大舒服,跟你出去走走,就當在外面散散步健身了。”

笙簫遲疑了下,也不再說什麼拒絕的話了,有靳嘉再前面給她領路,也省得她費勁吧啦地找狄伽教室了,於是就跟著站起身的靳嘉一起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