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前,笙簫受邀去歐洲總部參觀學習,向中國區總部發出邀請郵件的,是時任歐洲總部營運總監的埃裡克,笙簫不遠萬里到了總部,埃裡克很熱情地邀請她去家裡吃晚餐,秉著中國人禮尚往來的優良傳統,笙簫借用埃裡克家的廚房,為他們一家人準備了一頓豐盛的中式大餐,埃裡克一家人吃得驚歎連連。

之後,埃裡克在感慨之下,寫了一篇名為《做得出好業績還會製作美味中餐的神奇東方嬌娃》的文章,投在了公司的內刊上。

集團有相關政策,各分公司每年都會挑一些能力比較突出業績很好的一線經營人員,讓他們公費去其他分公司或總部參觀學習,但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各分公司自行挑出來的,像笙簫這樣,由總部主動發出郵件邀請的,實在少之又少,這對笙簫個人來說,無疑是莫大的殊榮,對全公司其他一線商業經營人員來說,也是一種極大的鼓勵,負責內刊髮型的文宣部編輯組當即決定,把埃裡克親筆撰稿的文章翻譯成多種文字,向集團各分公司同步推送。

笙簫是當事人,來自樂嘉中國區域,翻譯的內刊報道,怎麼可能少的了中文版?

經營區域的員工被總公司高層發出邀請,對分公司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榮耀,而笙簫竟然還能讓埃裡克親筆撰稿誇讚,這對樂嘉中國來說,更是一種額外的驚喜,這麼大的榮耀,樂嘉中國區域怎麼可能不極力推送並讓大家積極向笙簫看齊?

笙簫的光榮事蹟,國內各門店的同事們,應該沒幾個不知道的。

想到這裡,笙簫抿著嘴角沒說話。

曾虹飛一邊悠閒地吃著菜,一邊打量著對面神色突然變了的笙簫,嚥下嘴裡的醋溜魚之後,漫不經心地開口,“看你這表情,應該是想起來了?”

笙簫瞅了她一眼,隨即垂下眼眸,默默低著頭夾菜吃飯,曾虹飛看著她笑了聲,“哎呀,我們顧處可真是厲害啊,被全球總部運營總監邀請去歐洲總部參觀,人家不但邀請你去家裡吃大餐,還親自為你撰稿大讚特贊,我當時可驚呆了,看了埃裡克中文版的推文,心想,哎呀,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顧笙簫嗎,她什麼時候揹著我學會法語了,這……”

她這語氣越說越不對勁,笙簫太陽穴不禁突突直跳,打斷她,“曾虹飛,你說話這語氣,能不能不要這麼陰陽怪氣的?”

“陰陽怪氣?”曾虹飛冷笑了聲,臉上原本漫不經意的表情突然變得嚴厲了許多,“顧笙簫,你好意思怪我說話陰陽怪氣?我可告訴你啊,你當初揹著我偷學了法語,這事它還沒完呢。”

笙簫嚥了咽口水,“你……這是要秋後算賬?”

“你說呢?”曾虹飛精修的眉頭一挑,眼神釘視著笙簫,飯也不吃酒也不喝,丟下酒杯和筷子,雙手抱臂靠坐在椅子上,一副要算賬的架勢。

笙簫抿著唇沒說話,垂眼避開她的視線,眼神眨了眨,大腦飛速開始運轉起來。

片刻後,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

“……若要秋後算賬,你之前結婚那會兒,揹著我慫恿柏松原,讓他追我這件事,我也還沒找你算賬呢,什麼伴郎在婚禮上看上了新娘的伴娘,婚禮過後展開猛烈追擊,演的跟真的一樣!”

“本來就是真的,人家確實看上你了啊。”

說起來,曾虹飛心理素質真不錯,都被笙簫戳穿了,她還能做到面不改色,“你也許不知道,柏松原這人,年近三十了,至今還是單身,最大的興趣就是賺鈔票,有車有房有存款,顏值也不賴,條件這麼好,喜歡他的女生不少,可他呢,一個也看不上,整天想著怎麼賺錢,要不是真喜歡你,他能丟下自己手上的工作,三番五次去找你?”

曾虹飛動了動身體,鬆開手臂,拿起杯子準備給自己灌一口酒,酒杯湊到嘴邊才發現酒沒了,她又放下杯子,拿起酒瓶給自己倒酒。

笙簫斜眼看著她,“你敢不敢發誓,你沒揹著我慫恿他追我?”

曾虹飛端著酒杯的手頓了下,美眸一抬,迎上笙簫譴責的目光,“是,我承認,我在婚禮之前見過他,當時揹著你給他看了你的照片,可我那不是為了你好嘛,你這些年……”

“我謝謝你這麼惦記我!”笙簫驀然打斷她,白淨的小臉黑沉沉的,看起來十分氣惱,“要不是你來這一出,我後來至於那麼煩嗎?他動不動就往東港跑,跟顧默沉合不來,這兩個傢伙一碰上,簡直是天雷碰上地火,大神鬥法,小鬼遭殃,我這個夾心餅乾當的,哄了這個,還要再去安撫另一個,我要直接撒手不管了,兩人居然能暫時言和,聯起手來聲討我!”

要不怎麼說曾虹飛沒心沒肺?提起過去這兩年悲催鬱悶的經歷,笙簫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可曾虹飛聽了,竟然還能“噗嗤噗嗤”笑起來!

笙簫看了,憤怒的小宇宙爆發,炸毛了,杏眸圓瞪,衝她一聲大吼:“曾虹飛!”

成功接收了她的憤怒,曾虹飛努力憋著笑,衝她點點頭說,“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笑怎麼辦?

看顧笙簫吃癟,她就是很開心嘛。

更何況,有了柏松原攪局,每天除了工作,什麼娛樂休閒活動都沒有,生活如死水一般,跟個苦行僧似的顧笙簫,生活突然多了許多不少生氣!

認識了這麼久,笙簫太瞭解曾虹飛了,見她說了不笑,可上半身還是笑得在發抖,恨不得一個拳頭狠狠捶死這傢伙!

笙簫氣得簡直想吐血,又不能把她怎麼樣,只得低著頭吃菜,她夾起一塊牛肉,彷彿這塊牛肉是曾虹飛,很用力地咬了一口,坐在對面椅子上的曾虹飛看得眼神一跳,覺得這傢伙彷彿在咬自己。

曾虹飛吃了幾口菜,突然想到什麼,看了眼正安靜吃菜的笙簫,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說了,“忘了跟你說,前兩天跟柏松原聊了幾句,他……”

又聽到這名字,笙簫表情一僵,直接吐出嚼了幾口的牛肉,木著臉看曾虹飛,幽幽地抗議:“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提他?”

“……可我要是不提前跟你說,他突然過來,到時候搞得你措手不及,那不是更糟糕嗎?”

“……”笙簫表情又滯了下,張了張嘴,沒說話。

曾虹飛見狀放心了,語氣又恢復了平日裡那種慵懶與漫不經心,“柏松原跟我說,他最近手頭上的工作已經忙得差不多了,再過個三五天,他可能會來宜城。”

“……你能不能跟他說說,讓他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