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簫靜靜地看著立夏,表情不再冷漠,可是這絲難得的溫和,依然讓立夏感到害怕,於無形之中給了立夏一種咄咄逼人的攻勢。

立夏心很慌,有點難以承受,小腹忽然隱隱有點難受,丁點大的寶寶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忽然變得躁動不安起來,立夏輕撫著小腹,唇瓣囁嚅著辯解,但仍舊是語不成句:“笙簫,我……”

笙簫也沒指望她回答,因為真相太難堪,難堪得令她心灰意冷,每每一想到這種可能,就禁不住遍體生寒,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

笙簫又閉了閉眼,再掙開眼,語氣諷刺,“我常常會想起以前,會忍不住想到這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然後想到了一種不太想相信的可能,每個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當一個人確定一種事物對自己毫無威脅,才會徹底卸下防備,而你,認為我是安全的,對你不會構成威脅,你覺得我不會搶走蕭騰,一方面或許是出於你對我人格的信任,而另一方面,你覺得蕭騰那麼優秀的男生,不可能喜歡上這麼平凡的我!”

笙簫完全說到了關鍵點上,立夏本就過於白皙的臉色驀地一片慘白,她拼命地搖著頭……

很想說不是。

可是……

瞥見她慘白的臉色,笙簫白淨的臉上,頓時浮上濃濃的諷刺,努力壓下心底的苦澀,說出自己這些年一直不太願意相信的事實,“換句話說,你打從骨子裡瞧不起我,漂亮又驕傲的你,你認為像我這種人,”笙簫指了指自己,怎麼都壓不住眼底那洶湧漫上來的淚意,“你覺得像我這樣的人,要長相沒長相,要家世沒家世,沒有一樣能拿得出手的才藝,幾乎一無是處,丟在人群中就找不見,你覺得我平凡無奇,根本不值得蕭騰喜歡,你打從骨子裡覺得,他不可能會喜歡上我!”

“笙簫,我……”

立夏似乎已經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好像除了重複這一句,已經說不出任何話。

眼淚不斷從眼角冒出來,然後順著她過於慘白的臉頰緩緩滑落。

笙簫看著她,有點不太忍心繼續說,可這些話已經藏在心裡太久太久了,久到她快要憋出病來。

她笑了,神情悲涼又苦悶,“你知道嗎,我一直都不太願意相信,我曾經最好的朋友,竟然一直瞧不起我,我希望是我想多了,只是我太敏感,可是你……你現在的反應,你的反應告訴我,你當初真的是這樣想的!”

“笙簫,我……”立夏語無倫次,“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我只是……我那時候是真的……”

她是真的想照顧自己,是發自內心的想。

可瞧不起自己,也的確是真的,她覺得自己配不上蕭騰!

多麼悲哀,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瞧不起自己!

可是,“你知道嗎,別說是你,其實,連我自己,”笙簫悶笑著指了指自己,“連我自己……連我自己都是這樣想的,我覺得,像我這種人,我這種一無是處的人,配不上那麼優秀的男生!”

一個人自我否定,這多麼可怕!立夏心底不禁又猛然一陣抽痛,“笙簫!”

“沒事,都已經過去了,沒什麼好在意的,這幾年,我也不是沒人追,不乏青年才俊,證明我只是妄自菲薄,把自己想得太低賤了。”

“不說這個了,”笙簫笑了笑,轉移話題,似乎已經從剛才那種苦悶悲哀的情緒中脫離,她看了眼立夏,“我想,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會突然提這件事吧?”不等立夏給出任何反應,笙簫繼續語氣微諷地解釋,“其實我只是想借這個機會讓自己徹底死心,以此作為藉口,跟你徹底做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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