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虹飛的內心向來無比強大,突然脆弱鬱悶了會兒,但很快就恢復了平時的冷靜,想到笙簫過於糟糕脆弱的身體,問老爺子能不能儘量想辦法挽救一下。

萬幸,笙簫的身體狀況雖然確實不太好,但也沒虧空到無法挽救的地步,精心調理個一年半載,還是有辦法讓身體好起來的。

一年半載太長了,如果調理這麼久,每天都要吃藥,還要輔以針灸和拔罐等中醫療法,所需的花銷肯定不小,家裡債臺高築的笙簫一聽老爺子說,要調理那麼久,幾乎下意識皺了皺眉,及時插嘴問道:“老爺子,真要調理那麼久,花銷……”

她一問,老爺子的臉就板起來:“怎麼著,要是調理身體的費用太高了,你還打算不管了?”

她張了張嘴想辯解,可曾虹飛根本就不給她這個機會:“老爺子,您別管這傢伙,有辦什麼好方法,您只管提出來,費用的事,我會幫她張羅的,她沒錢,我先給她付,先調理身體,其他事,以後再說。”

老爺子頗為讚賞地看了眼這個容貌出挑的姑娘,然後又川劇變臉似的迅速板著臉看向笙簫,沉著嗓子訓斥:“錢是身外之物,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別人生病了沒錢治,愁眉苦臉的想盡辦法籌錢治,你這有現成的提款機,你好好珍惜吧,別浪費了你朋友的心意,說起來,你能來我這兒看病,也是託了你這朋友的福。”

笙簫沒再吭聲,想起未來這一大筆開支,心情分外苦悶。

老爺子針對笙簫的症狀,提著筆苦苦思索好半天,才給她開出一張調理的藥方,用的都是中藥材,考慮到自己熬藥不方便,老爺子說可以幫她炮製成藥丸,就是需要花時間等一等,得過一段時間才能拿到中成藥,中醫調理身體,本來就是個漫長的過程,也不在乎多等十天半個月,笙簫自然沒什麼意見,只是看過藥方中涉及的藥材之後,她主動問跟老爺子,她可不可以自己備藥。

“自己備藥?”老爺子顯然很詫異,“你打算怎麼備?去大藥房買藥,可比我這兒貴啊,他們那兒有中間商,我不差這點錢,看診就圖救人,按行情收一點診療費,開給病人的那些藥,按成本收的錢,頂多收一點加工費。”

笙簫搖了搖頭解釋:“老爺子,我不用去藥房,我自己有藥,這藥方上的部分藥材,我那兒其實都有,就在我住的地方,藥材的質量應該不會有問題,也是老中醫幫我準備的藥,本來是讓我自己平時補身體用的。”

大約能體諒笙簫囊中羞澀,她提出自己準備一部分藥材,老爺子也沒拒絕,讓她把那些藥送過來,他得檢查一遍,確認沒有問題才會跟他準備的藥一起用。

事情果然如笙簫所料,她身體狀況比較糟糕,為她看診花了很久,她之前作息嚴重不規律,飲食方面也沒忌口,老爺子細細叮囑,又花了不少時間,兩人九點多到有道中醫館,離開時已經十一點多。

她身體竟然已經糟糕到如此地步,想起她以前沒日沒夜地作踐自己的行為,曾虹飛簡直恨鐵不成鋼,很想狠狠訓斥她一頓。

可看著她黯然沉默的樣子,又實在不忍心多說什麼。

嘆嘆氣,對她說:“快走吧,我肚子餓了,咱們找個地方吃飯。”

笙簫默然點頭,跟隨她匆匆的步伐。

笙簫主動約見了蕭騰,時間是傍晚五點半,怕在市中心被同事們撞見,特地約在距離市中心十幾公里之外見面。

他會不會來,她心裡一點都沒底,因為她下午給他打電話,一直提示無人接聽,只得給他發簡訊,告知約他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下午一個人在家沒什麼事,她早早就開始準備,給曲七夕發了幾條訊息,說晚上有事要出門,沒辦法趕回來做飯吃,讓她下班後自己在外面隨便吃點,隨後她就拿著手機和鑰匙等隨身物品出了門,直奔十幾公里之外的餐廳。

她出門比較早,到餐廳才五點過幾分,找了個相對僻靜但又能看見餐廳入口的位置,怕他來了找不到她,特地發短息告知了餐桌號。

但笙簫怎麼都沒想到,她今天這一等就是整整六個小時。

進了餐廳後,她什麼東西都沒點,餐桌上放了免費喝的白開水,她拆了消毒包裝好的杯子,涮了涮杯子再倒了杯白開水,然後就一直靜靜地坐著等,黯然沉寂的眸子,一直盯著餐廳入口,她就這樣一直痴痴地等著,從五點多一直等到十一點多。

餐廳裡的服務員們,大概從來沒見過哪個人,會在餐廳裡一坐就是六個小時,而且始終只有一個人,目光一直看著餐廳的入口,期間除了一碗瘦肉粥,她什麼東西都沒點,這樣的情形顯然很奇怪,不可能不引起他們的注意,服務員們給其他食客上菜倒水,如果剛好途經她座位附近,都會忍不住朝她那個方向好奇地看幾眼。

夜越來越深,來吃飯的食客越來越少,到最後只剩下笙簫一個人。

但心情越來越苦悶的笙簫,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幾乎沒感知度周圍的任何變化,直到一位女服務生突然走過來,禮貌又歉然地在她耳邊說:“不好意思,這位女士,我們餐廳,還有半個小時就打烊,請問您……”

沒什麼人的餐廳大堂裡一片安靜,歉然的聲音顯得十分突兀,驚擾了笙簫,她從失神中清醒過來。

低頭看了眼手機螢幕,這才發現竟然已經十一點半了。

十一點半了。

她傍晚到這兒的時候才五點過幾分。

眼睛乾澀得有點難受,她抬手按了按眼角,再抬頭看著服務生,很勉強地擠出一絲笑意:“抱歉,我馬上就走。”

面前有個瓷碗,提醒笙簫剛才點了一碗瘦肉粥,餐桌的桌面上貼了收款碼,她點開手機上的移動支付APP,問了服務員價格,然後再掃碼付了款。

隨後,她帶上所有的隨身物品,心情木然地離開了這家餐廳。

蕭騰上過幾次熱搜,這幾年關注他的人不少,笙簫怕到時候場面僵持鬧得太難看,引起更多人注意,在網上查到的這家餐廳,位置相對比較偏僻,已經深夜十一點多了,附近其他商鋪基本上都關了門,只有個別商鋪依舊亮著燈,即便有路燈散射的光線,可週圍看起來還很暗,遠處的天空看起來更是一片漆黑暗沉,沒有一絲半點星光,黑沉沉的讓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壓抑。

外面起了風,風很大,涼颼颼的,一出門就感受到了寒冷,即便穿了外套出門,還是被一陣陣涼風吹得身體直哆嗦,她不得不環抱住自己取暖,已經長長了些許的髮絲也被吹得凌亂,這讓她整個人在寒涼的夜風中顯得極其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