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子凡約了心上人中午一塊兒吃飯,讓女方等自己顯然很不合適,他就是過來跟笙簫打聲招呼,寒暄了幾句就打算離開,笙簫怎會誤他的事?爽快地衝他揮了揮爪子,然後就目送他腳步匆匆地離去。

剛收回打量的視線,耳邊就響起了一道鄙視的嗤笑聲,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誰發出的,也知道她在鄙視什麼,笙簫一轉眼對上了曾虹飛極為鄙視的眼神。

見她看向自己,曾虹飛諷笑道:“顧笙簫,這柯子凡真是你大學同班同學?”

笙簫心累地嘆了嘆氣,白嫩的小臉擺出一副極為無辜的神色:“我要不要給你看一看我們班以前集體活動的照片?”

“照片就算了吧,我只是比較佩服你這雙眼睛,認不出剛見過幾面的陌生人我能理解,但你居然連自己大學同班同學都認不出……”

曾虹飛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豔麗的紅唇上下翻動吐槽。

笙簫無辜極了,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地辯解:“這又不能怪我,我臉盲是天生的,何況柯子凡大學期間又沒什麼存在感,我只知道我們班上有人叫這麼個名字,但印象中好像幾乎沒見過對方,不管我怎麼想都想不起見過這麼一張臉。”

“嗬,聽你這說話的語氣,合著你認不出自己同班同學,還是別人的錯?”曾虹飛眼神犀利地睥睨著她。

“本來就是這樣啊!”笙簫一臉無辜,“我跟他又沒打過什麼交道,人的交際圈是固定的,他那會兒總是一個人窩在角落裡,我一個女孩子,沒事總不能主動找他搭話吧?認不出來不是很正常嘛?”

一個過分低調沒什麼存在感的人,對上天生的臉盲症患者,結局大抵是註定的,曾虹飛只是吐槽了幾句便不再糾結。

很快就到了一家餐廳門口,用餐高峰期人比較多,好在有曾虹飛這個手持各種VIP卡的土豪在,每次出來吃飯都是提前訂座位,曾虹飛大概常來這家餐廳,一進去就有侍者打招呼,領著她和笙簫去一張空餐桌坐下。

笙簫不喜歡點菜,看都不看選單一眼,一坐下就掏出手機看訊息,曾虹飛知道她的口味偏好就直接代勞。

快速點完餐,服務員拿著點餐單去後廚找廚師備菜,用餐高峰期上菜沒那麼快,手機不離手似乎已經成了習慣,吃飯時都一手拿筷子夾菜一手拿著手機滑屏,更別提等待上菜過程中,曾虹飛也默默掏出了手機。

不過心裡到底裝著事兒,她有些心不在焉,想到笙簫委託自己查的事,她心裡有些堵得慌。

她這性子在朋友圈裡向來玩得開,朋友一直都比較多,笙簫讓自己幫忙查的事,她託朋友幫忙打聽,沒多大會兒功夫就有結果。本來直接發訊息就可以,但那位朋友卻特意打電話過來,看見來電提醒,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她心裡基本上就有了底。

果不其然,電話一接通就聽見這位向來還算穩重的朋友,止不住一陣嘖嘖稱奇唏噓感慨:“還真看不出來,高崎駿那看起來滿臉絡腮鬍的壯漢,竟是個不折不扣的娃娃臉,嘖嘖,那面板,那白嫩小臉蛋兒——”

結束通話了電話之後,曾虹飛才檢視微信訊息,一連串驚歎的文字和幾張圖片,除了明顯偷拍的照片和聊天截圖,還有人刻意P在一起作為對比的圖片,白嫩小哥哥和粗狂壯漢的形象對比異常鮮明。

曾虹飛看著照片滿心錯愕之餘,擔憂的情緒便始終籠在心頭散不去。

“他們,一定很恨我!”那天在碗碗香餐廳門口,笙簫落寞又蒼涼的話語猶在耳邊飄蕩。

那晚在碗碗香餐廳過道上狹路相逢的畫面,亦是十分清晰地在曾虹飛眼前飄過,被稱為領域事務所鐵三角的那三個優秀男子,一個個都目光復雜地看著笙簫,當笙簫挺直了脊背直接從他們面前走過,原本還算平靜的他們瞬間變了臉,原本還算平靜的狄蔚然,陰柔妖孽的臉死死緊繃著,渾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凌厲怒氣,整個人看起來彷彿自十八層地獄中來的魔鬼,而一臉絡腮鬍的壯漢老高,先是擔憂地看著蕭騰,而後看向笙簫離去的背影,目光之中毫不掩飾對笙簫的譴責與控訴。

笙簫自始至終都沒再回過頭,曾虹飛眼睜睜地看著笙簫挺直脊背,越過幾個男人穿過那條長長的過道,認識笙簫那麼久,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那樣緊繃的笙簫。而後來開車送她回住所的路上,她的情緒更是徹底崩潰……

……

高先生來超市找茬,曾虹飛聽蕭紅說了當時的細節,來找笙簫打聽了情況之後,又特地抽時間去監控室看了影片。

如果笙簫知道確實是老高故意來找茬洩憤,那她心裡該有多難受?

別看笙簫對待工作要求那麼苛刻,實際上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她特別好說話,絕對當得起大家誇讚一句“真是善解人意”,不然她底下那群員工不會那麼喜歡她,無緣無故誰會喜歡一個經常罵人的大魔頭?有時候曾虹飛真的希望她不要那麼善解人意,希望她像電視裡的惡毒女配們一樣,出了事永遠都把的錯都算在別人身上,而不是一直埋怨自己有錯。

她真的很擔心笙簫,擔心會陷入到自我埋怨的情緒之中,覺得老高來找茬是責怪她離開多年杳無音訊。

實在不忍心告訴笙簫,事實果真如她她所想,但她遲早會知道,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曾虹飛糾結了會兒,最後到底還是將差點的訊息據實已告,笙簫聽到了答案之後,表情瞬間變得僵硬,揚著的嘴角也慢慢縮回去。

心頭一陣悶痛,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她猛然低下頭,怕虹飛看出自己的異常。然而下一秒又想到,虹飛早已經知道她的心事,就索性不再掩飾,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苦悶地笑了笑,聲音艱澀又諷刺地說:“他們果然在怨我。”

相交多年的好朋友突然消失,此後多年杳無音訊,這種事不管放在誰身上,只怕都會怨恨吧?

曾虹飛覺得,如果自己是老高和蕭騰等人,恐怕會做得更過分!

但如果有不得已苦衷呢?

“笙簫,我覺得,你其實可以去找他們聊一聊,把當初的事跟他們解釋清楚,”虹飛語重心長,“事情過了這麼久,他們依然對你滿懷怨氣,這充分說明他們很在乎你,如果知道你當初遭遇過什麼,他們一定會很心疼你,自責不能陪在你身邊,而不是一直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