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建華安靜地坐在一旁,端著茶杯不時小抿一口,看著猶如一對親生父女的兩人,語氣頗為感慨道,“這孩子倒是真喜歡你,你最近有段時間沒來家裡,小姑娘整天唸叨蕭叔叔怎麼一直不來看她,前幾天有個合作方上門拜訪,剛巧對方也姓蕭,這丫頭在樓上聽說有個蕭先生來了,就屁顛屁顛地往樓下跑,結果發現只是剛跟你一個姓氏的叔叔,淚花兒頓時就冒出來了,當著客人的面不好意思,她一直強忍著沒哭,之後跑回自己屋裡,鑽進被窩裡嗚嗚咽咽地一直哭。”

蕭騰一怔,完全沒料到居然有這樣的事。

小姑娘大概到現在都耿耿於懷,他一垂眼就對上了她委屈巴巴的小臉,大大的眼睛裡隱約閃現這晶瑩的水光。

他看不下去地錯開了視線,抬眸看向說完後正在喝茶的阮建華,“怎麼沒人跟我說這事兒?”

阮建華又抿了口茶,還沒來得及嚥下去,一時半會兒也不方便出聲解釋,倒是一旁的小夏至開口說話,語氣裡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委屈和哽咽,“爸爸說蕭叔叔的工作很忙,沒時間來家裡看我,讓我不要打擾蕭叔叔工作。”

蕭騰聞言眸光驀地一閃,揚起嘴角嘲弄地笑了笑,倒是沒再出聲為自己解釋什麼。

阮建華見狀,心裡忍不住一陣嘆息。

向東畢竟是他親兒子,他怎麼會不瞭解他心裡在忌諱什麼?

但他面上卻未露出絲毫異色,只是語氣頗為感慨道,“說來倒也奇怪,你們幾個兄弟當中,就屬你最招小孩子喜歡,我家的小夏至這般喜歡你,狄蔚然家的狄伽也喜歡親近你,不久之前有個女員工帶孩子來公司上班,小朋友突然大吵大鬧,當時也是你幫忙哄好的。”

蕭騰斂去眼底的異色,衝阮建華淡然笑了笑,“大概是因為我比較有耐心吧,願意花心思瞭解他們心裡在想什麼。”

阮建華濃濃的眉毛向上一挑,神色若有所思地看著窩在他身邊的小夏至,“你這麼招孩子喜歡,等將來自己有了小孩,想來以後應該會得心應手吧,不像向東,夏至剛出生那會兒他手忙腳亂的。”

蕭騰聽到這些感慨,幽深的眸子驀地一閃,靜默了好半晌才苦笑道,“我連個物件都沒有,生孩子這這種事還早著呢。”

大概長輩們都喜歡操心晚輩處物件這種事,蕭騰這些年始終都不肯談戀愛,這幾乎成了阮建華老兩口的一塊心病,剛好這會兒提到了這一茬,阮建華便語氣試探地問,“說起來你爸媽如今年紀也都大了,你怎麼一直都不肯找個物件呢?”

“不是我不想找物件,而是我想處物件的那個姑娘她——”蕭騰極力壓制著內心的鈍痛,卻還是忍不住語氣裡的諷笑,“我當初連求婚戒指都買好了,只可惜我跟她有緣無分,那時候不管我怎麼爭取都沒用……”

懷著孕的立夏慢吞吞地往樓下走,驟然聽到蕭騰的這些話,抓著樓梯扶手的指尖驀地狠狠一顫,淚花幾乎瞬間盈滿了眼眶。

求婚戒指,原來他那時候連求婚戒指都買了。

可是當初為什麼卻……是不是因為她?如果那時候不是為了幫她,他是不是已經……

立夏怔怔地站在樓梯臺階上,一片模糊不清的視線之中,她看著不遠處的沙發上的蕭騰,俊臉上的神色嘲弄又落寞。

如果當初勇敢一點,沒有把他拖到自己的命運裡,此時此刻窩在他身邊的,是不是就是笙簫和他們的孩子?

周嬸生怕立夏下樓梯會出岔子,一直全神貫注地跟在她身後,倒也沒精力注意其他,見她這時忽然停住了腳步,心裡一陣詫異,於是往前走了幾步,沒想到一眼便看見她慘白似雪的臉色,眼底一片晶瑩的水花,正直勾勾地看著樓下某個方向,便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