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李愛芹沒好氣地哼了聲,“說什麼要去見一個重要大客戶,吃完早飯後沒多久就出去了。”

蕭騰一聽便覺得詫異,“法定節假日大家基本上都放假休息,他今天能見什麼客戶?”

“誰知道他啊?”不知道為什麼,李愛芹有時候提起向東,語氣裡似乎總是含著刺。

蕭騰壓下心底的古怪,轉而問起阮建華,“那阮叔人呢?他今天應該在家裡待著吧?”

“他啊,最近忽然迷上了種花,專門在後院圈了一塊地,非逼著我們給他買了不少花草和種子,見天兒拿著鋤頭和水壺種花養草。”

蕭騰聽了忍不住挑眉,“但我記得他不久前還發誓一定要學會下圍棋。”

“誰知道他啊,他最近的花樣可多著呢,”李愛芹沒好氣道,“他前些天在小區散步,看見別人家小孩在平地上玩滑板,回來之後就嚷嚷著讓我們給他買個滑板,他也要跟人家學玩滑板,在公園裡看見別人拉二胡,他轉身就讓人給自己買了一把……”

這個年歲的老頭子是不是都這樣?做什麼都三分鐘熱度,今兒才喜歡這個呢,明兒又說喜歡那個。

他媽前兩天打電話跟他抱怨,他爸忽然說要種花,興沖沖地拔了門前菜地裡的菜,稀稀拉拉種了幾株野草一樣的草。沒過幾天不知道從哪裡整來一隻鸚鵡,沒事就在家教鸚鵡說話,拎著鳥籠子到處炫耀。這兩天又跑學人家去報了個老年人戲劇社,整天跟一群老頭老太太一塊兒咿咿呀呀,還非拉著她一起去……

宋慧玲是教語文的,肚子裡的詞彙相當豐富,隨著她噼裡啪啦的一陣吐槽,老頭子興沖沖的各種畫面,彷彿一一在蕭騰眼前浮現。

想起自家老頭歡樂逗比的業餘生活,蕭騰臉上的笑意不由變得更深。“都說老小孩老小孩,大多數這個年歲的人都這樣,”說著他語氣忽然頓住,片刻後才心情沉重道,“閒著沒事幹容易胡思亂想,能分散阮叔的注意力,其實也挺不錯的。”

“那倒也是,”李愛芹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有些頭疼地嘆氣道,“他前段時間忽然變得心事重重的,怎麼問他都不說,也不知道他怎麼想通的,這段時間也沒再見他唉聲嘆氣……”

“又在說我什麼壞話呢?”兩人正說著,一道蒼老的聲音這時候忽然傳過來。

蕭騰與李愛芹轉身往聲源的方向一看,果然看見一身工裝的阮建華,一手拎個小水桶,裡頭放著小鋤頭,一手拎著花肥之類的東西。

到底已經快六十歲的人了,早年又辛辛苦苦風吹日曬,從年輕時起便大傷小傷不斷,前幾年又不幸大病了一場,不久前也不知道突然受什麼刺激倒下了,整個人看起來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他看起來像已經七老八十了。

倒是李愛芹,這些年除了照顧一家老小,平時也沒幹什麼活兒,閒暇之時跟著立夏練練瑜伽保養身體,看著倒是比同齡人年輕不少。

夫妻倆也就相差兩歲,這中間的落差怎不令人心酸?

李愛芹有些看不下去地挪開眼,佯裝毫不留情地懟自己老伴兒,“誰高興說你壞話。”

不等阮建華反擊,她便直接轉身看了眼蕭騰,“我先去廚房那邊忙活了,給你整幾道拿手菜,你先去跟那臭老頭兒聊幾句,他一會兒要是對你說什麼難聽的話,你就直接懟回去……”

“你瞧瞧,她就把你當成自己人,看見你就這麼高興,卻動不動對我們甩臉子。”阮建華語氣十分酸溜溜地說。

李愛芹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往廚房那邊走。

“阮叔。”蕭騰笑著喊了聲衝阮建華,大步流星地朝他走過去。

“終於想起來看我這糟老頭了?”在老伴兒那裡受了氣,老爺子似乎一定要在別處找回場子,於是見了素來喜愛的晚輩也繃著臉。

“最近事務所有點忙,剛好又要處理一些私事,沒能騰出時間來看您老,確實是我不對。”

“哼,你倒是會說漂亮的話。”阮建華把手裡的東西交給傭人,把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地往沙發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