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可是!”然而笙簫的辯解被他無情打斷,他視線緊迫地盯著她,“過去的事根本就不重要,你說你寧願從來都沒有認識我,如果那時候沒去過立夏高考謝師宴,那樣至少就不用那麼可笑可悲,你還跟我說……”

笙簫唇瓣猛烈地顫了顫,很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很想告訴他,她之前不是故意的,只是無法釋懷過去所遭受的煎熬和痛苦,沒有勇氣再與他靠近,才會那樣一次次口不擇言。

可那一刻喉嚨裡像被堵了一團棉花似的,無論怎麼努力都發不出一絲聲音,除了迅速在眼底湧出一層洶湧的霧氣,她什麼都做不了。

她無法阻止,只能無力地靠在牆壁上,聽他一字一句重複她曾經對他說的那些話。

一個字,一個字,冰冷而不留情,重重地砸在她心上,就像寒冬臘月的瓢潑大雨冰冷無情地澆在身上,錐心刺骨的寒涼從腳掌心一直蔓延到頭頂,幾乎將整個人凍得無法動彈。

“這些話都是你之前親口跟我說的,你自己紅口白牙說出來的話,你難道想翻臉不認嗎?”

笙簫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久之前,在醫院的過道盡頭,惱羞成怒的蕭騰說了句“他不像某人一樣沒心沒肺”,這樣的話狠狠傷了她。後來那天晚上,他試圖問她當初發生了什麼事,她當時便毫不留情地把那句話還給了他,她說,“你還記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你對我說,你不像某些人一樣沒心沒肺……找一個沒心沒肺的人敘舊……像我這種沒心沒肺的人,怎麼可能會在乎別人怎麼想?”

她聲音嘲弄地忠告他,“蕭先生以後交朋友記得擦亮眼睛,不要再碰到一個像我這種沒心沒肺的人。”

而就在那一刻,他用同樣的方式,把她說過的那些話一字一句還給她。

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難聽,直到那一刻才真真切切體會到,曾經溫和善良的自己居然會說出那麼殘忍的話,也才能體會他之前究竟有多痛苦煎熬。

一個人,怎麼可以狠心無情到那種地步?

笙簫心緒翻騰起伏,但蕭騰卻不再看多她一眼,手緊緊攥著帆布包的拉桿,徑直往電梯的方向而去,悠長的走廊裡暗淡無光,暗淡中漸行漸遠的背影顯得分外蕭索寂寥。

他是來客,顧崇光委託笙簫送他,即便再沒有勇氣跟他獨處,笙簫還是不得不咬唇跟上他。

兩個人都不再出聲說話,良久的沉默橫亙在他們之間,這種僵硬壓抑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她幫忙把帆布包塞進後備箱。

“人已經送到了,”他頭也不回地沉著嗓子道,“你現在可以走了。”

但笙簫咬著唇沒有出聲,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沒挪腳,他直接拉開駕駛座那邊的車門,徑直坐到駕駛座上,側身就準備拉上車門。

但車門最後沒拉上。

“蕭騰。”笙簫聲音艱澀地喊了聲。

終於完完整整喊出他的名字,沒想到竟會是今時今日這般難堪的境地。

蕭騰拉門的動作,幾乎瞬間便停滯在那裡,他視線恍惚地盯著某個黑布隆冬的角落。

沉默許久,他聲音沒有波瀾地開口,“你還想跟我說什麼?”

依舊淡漠疏離的聲音,笙簫努力憋回眼底的溼意,唇瓣努力張張合合,好半天后才發出聲音,過度嘶啞乾澀的嗓音,連笙簫自己都嚇了一跳,但她已經全然顧不上這些了,“六年前,我收到了你和立夏的結婚請柬,請柬上的筆跡很像你寫的,寄件人也是你,你和立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