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靜的角落處,靜到如死去般的空氣裡,悶笑聲那樣清晰而蒼涼,任誰聽了估計都會覺得不忍。

笑著笑著,他忽然沒了聲息。

不知道安靜了多久,他才終於出聲,嘶啞而蒼涼——

他說,顧笙簫,我沒結婚。

他說,沒有結婚。

不斷重複。

他們並排著靠在冰涼的牆壁上,他不斷重複的聲音聲聲入耳。

這些年一直期盼著,那封結婚請柬是惡作劇,終於有一天他當著面親口告訴她,他其實並沒有結婚!

可是為什麼,她為什麼並不覺得高興?

只覺得這一切都是笑話!

她這些年的人生,被愚弄了這麼多年的人生,彷彿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笙簫痛苦地閉上酸澀發疼的眼睛,深深地吸著並不純淨的空氣裡的氧氣,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飄在空氣中,同樣嘶啞而悲涼的嗓音,“你有沒有結婚跟我有什麼關係?你不需要跟我強調,更不該再來招惹……”

蕭騰,我不敢再靠近你了,我沒有力氣再去追逐,再去計較得失……

她的話被蕭騰打斷,“顧笙簫,你的心真狠,狠到令人骨寒!”

說著,他忽然頓住,冷笑,很急促,不過兩三聲,臉上的表情再度消失殆盡,目光凌厲地盯著她,語氣裡帶著無盡的嘲弄,“我為什麼當初第一眼見到你會覺得你很善良?”

笙簫驀地睜開眼睛,怔怔地看著他,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立夏的謝師宴酒席上,她那時候因為暈車中暑而一直精神懨懨,他是怎麼看出來她很善良的?

然而蕭騰卻再也沒多說什麼話,也沒有再看笙簫一眼,他只是靜靜靠著牆壁,沉默了許久,然後腳步虛晃地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角落。

笙簫一動不動貼著牆站立,當蕭騰徹底從她的視線裡消失不見,角落處陷入了死寂,她才咬著唇瓣,無力地順著牆壁滑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驚醒,抱臂縮成嬰兒狀態的她,四肢早已僵硬,十分費力地動了動身體,然後從兜裡把手機摸出來,視線早已經模糊不清了,索性就不去看螢幕上的來電提示,直接滑屏摁了接聽。

電話裡傳來的是道不太熟悉的男聲——

“顧處啊,到底什麼情況啊?為什麼我們歐總進醫院了?”

歐總?醫院?

笙簫足足愣了好幾分鐘,然後才從茫然中回神,她不久前在與伊能的歐總吃飯,正在彼此踢皮球似的試探,然後……

她猛地一下站起來,歐總被人潑了……一杯滾燙的熱茶潑在了他臉上,以那杯茶的溫度……

電話裡,男子詢問的聲音還在繼續,但笙簫卻不知該怎麼描述,當時的情形太突然了,而且她至今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不知道蕭騰到底為什麼突然發瘋。

他,到底怎麼了?

“我……”笙簫一時語塞,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答覆。

電話那頭的人見笙簫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最後語氣無奈地嘆息道:“顧處啊,該爭取的機會,我都給你爭取了,但是現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