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趙匡義,周圍的左威衛將領看著這封軍報,也是表情不一,除了隱怒就是一臉不解。

乍一看這軍報確實完完全全正確,可通讀一遍下來,大家又覺得渾身不得勁兒。

要讓他們挑毛病,也真挑不出來……

「趙將軍覺得如何?」

秦檜望著趙匡義,淡淡地道:「若無異議,那就在上面簽字吧。」

趙匡義有心不搭理他,自己寫一封奏報上去,但猶豫了片刻,還是打消了這種想法。

如果他要自己寫,那交上去的奏報必須要和秦檜的有差異才行。

因為若上下有不同意見,那按照朝中大臣們看來多半就是上司侵吞或者隱瞞了下面人的戰功,下面人要為自己伸冤。

可趙匡義自己寫上去的奏報若和秦檜描述的實情一樣……那在上面人看來就是沒事找事兒的行為了。

人家明明沒虧待你,你還不和長官聯名,非得自己寫一份上來?吃飽了撐的顯著你了?

而對於這種刺頭,不管什麼都不會有好感的……

趙匡義遲疑了片刻,又將目光望向了另一邊的吳三桂。

「吳總兵,你是不是也覺得這軍報有些問題?」趙匡義的目光中略帶著幾分威脅。

如今吳三桂他們一連丟了東北那麼多邊關,可謂是犯下了大錯,前途未卜。

而他兄長趙匡胤則在朝中頗有話語權,如果有他為吳三桂他們說話……那他的境遇會一下子好很多。

但若是情況反過來,如果趙匡胤對這幫邊軍們的觀感不好,給他們使點絆子的話,那這些人肯定會更前途無「亮」。

如今趙匡義就是在借他哥的名頭,賭吳三桂不敢得罪他們。

但結果卻和他期待的完全相反。

「沒問題。」

吳三桂看著這軍報,眼珠子都快冒光了,一把拿起桌上的毫筆,在軍報最下方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

趙匡義被噎了一下,如果聯合吳三桂一起反對,那就有可能逼秦檜重新再寫一封對他們左威衛有利的軍報。

但吳三桂根本不買他的賬。

不只是吳三桂,就連他身後的那些邊軍將領同樣是這個態度。

雖然大家沒說什麼,但臉上的表情卻都表示了對自家總兵的支援。

趙匡義又不是他哥,再說了,就算真因此得罪了趙匡胤,那也不如得罪了秦檜的危害來的大。

配合右相大人把這封軍報呈上去,不僅能拿下這麼一份軍功,改善朝廷對他們的印象,還能同秦檜這個臨時上司培養幾分默契。

縣官不如現管,現在大家的前途、未來幾乎都與秦檜息息相關,他們怎敢放鬆?

這時候若還傻乎乎地幫趙匡義,連到嘴邊的軍功都不要,萬一被秦檜認為是不識好歹,那就完了。

在吳三桂這邊碰了個軟釘子,偏偏趙匡義一時還拿他們沒辦法,但他也不甘心就這麼吞下這個暗虧。

「秦相,我左威衛先前做的準備為何不在其中?」

趙匡義沒有接吳三桂遞來的軍報,而是皺眉望向了秦檜,沉聲問道:「先前設橋、攔壩,準備投石機……」

他一連列舉了不少事項,語氣中帶著十二分不滿:「不若秦相再將其加上如何?」

秦檜聞言似乎非常詫異,他指著寫好的軍報,疑惑道:「趙將軍,本相明明寫了左威衛破橋,斷虜之路。」

趙匡義看著他這副無辜的表情,恨不得跳上去掐死他。

但此刻他肯定不能這麼幹,只得據理力爭道:「秦相,末將的想法是,左威衛為抵禦金虜做

瞭如此多準備……」

「趙將軍,本相明白你的意思。」

秦檜面上突然浮現一抹笑容,搖搖頭打斷了他:「但交給朝廷的軍報向來要求簡明精要,本相若是再寫些繁瑣細節,會被陛下責問事小,若是讓陛下厭煩,削薄了諸位的功勞,那就是大事了。」

「更何況先前也是陛下的詔令令你我來此,為人臣子謹遵陛下之命,此乃本分,也是朝廷早就知道的事,若再寫在軍報上,豈不是多此一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