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勳還在笑呵呵地說著,但鄧洵武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這裡的氣氛已經開始不對了。

單是從蔡京越來越沉的臉色上,就能看出一二來。

「你把金兵南下之事和冀州的事告訴他了?」

高勳的喋喋不休被蔡京打斷,他回過神後看到

的卻是蔡京要把他生吞活剝的眼神。

這時就算他再遲鈍,恐怕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大人……」他微微縮了縮脖子,還想說些什麼。

「你把金兵南下之事和冀州的事告訴蔡攸了?」

蔡京死死盯著他,似乎就想得到一個答案。

明堂中的氣氛漸漸僵硬起來,鄧洵武一邊在心中暗罵高勳畫蛇添足,一邊笑呵呵地站出來圓場:「大人,沒說,下官和高大人根本沒說這件事。」

高勳也回過神來,猛地點頭:「有大人的叮囑,下官又怎麼敢貿然對大公子講這件事呢?」

「只是……只是當時酒席間偶爾提了一嘴,絕對沒詳細說!」

「偶爾提了一嘴?」

蔡京卻緊抓著不放,身子前傾,逼問道:「究竟提了多少?他又是如何說的?」

雖然兩人不知道蔡京為何這麼大反應,但也不得不小心應對。

「並未多提。」

高勳解釋道:「大人,下官只是說了大人最近在為東北邊關和冀州的戰事操勞,別的就沒再多提一句。」

「大公子當時也適可而止,並沒再繼續打聽。」

鄧洵武也在一旁幫襯道:「或許大公子只是以為大人在操勞如何抵禦金虜,也並未多想,所以下官覺得大人也無需太過擔心……」

兩人本以為會迎來蔡京的怒火,斥責他們嘴巴不嚴,但沒想到蔡京聽完,卻直接如遭重擊,面如死灰,一下子癱倒在了床上。

「大人?」

兩人一下子被嚇住了,紛紛衝上前一步攙扶他。

蔡京的咳嗽聲音不斷,喘息猶如風箱一般呼哧呼哧,把臉色憋成不健康的漲紅,高勳幫他順著氣,鄧洵武則手忙腳亂地端過一杯茶喂他飲了幾口,蔡京的情況這才有所好轉。

只是身體雖然恢復了些許,但精神上卻猶如死了一般,雙目無神,甚至帶著幾分絕望。

「子常、鼎臣……你我危矣……」

兩人都被他之前那行為嚇得不輕,這時候當然不敢怠慢,但鄧洵武和高勳湊近聽了好幾遍,這才勉強聽出他念叨的是什麼。

兩人對視一眼,目中都是疑惑。

怎麼好好的突然又危矣了?

兩人生怕刺激到蔡京,但這種時候又不得不問,畢竟蔡京的狀態看起來也不像是假的。

「大人……」

鄧洵武不解地望著他,小心地問道:「我等如何危矣了?」

「就算大公子真猜到是咱們做的又如何?」

他忍不住道:「反正他早晚都是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