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當然,李光弼只和他說了一半緣由,卻沒有說另一半。

這搜檢可不僅僅是輕鬆這麼簡單,他還是個一等一的肥差。

三月春闈時,依然是天寒地凍,要是在外面就讓考生們脫衣搜檢。那檢查完了十個人得凍著八個,接下來的會試也不用考了。

所以搜檢都是在小號裡舉行,在此過程中,只要考生能賄賂了幾個搜檢的官兵,就能讓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小抄帶進考場裡。

這些賄賂的錢可是一筆極為不菲的收入,不光下面的大頭兵們眼紅,就連上面人也非常心動。

此外,還有搜檢過程中沒收的考生的那些不合規制的考具,全都轉賣出去,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

所以說,這搜檢的活是個肥差。

當然,只要李光碧不傻,他就不會和李乾說這個。

如今會試在即,今科應當輪到他們搜檢。

一向苦哈哈的南城兵馬司可是早就盼著了這個美差了,這突然被人搶走,誰肯甘心?

李光弼又眼珠子通紅地解釋道:“陛下,並非臣小氣,也不是南城兵馬司的兄弟們貪生怕死,實在是東城兵馬司太欺負人了。”

“連個由頭也不給,就直接把差事拿走了。”

李乾聞言,神色一凝。

他倒不是關心什麼肥差不肥差,而是想到了蔡京和東城兵馬司的關係。

想當初秦檜和蔡京最初鬥起來的那一次,蔡京就是動用了在東城兵馬司的關係,陰了秦檜一把,這才剛過去幾個月,李乾可不會忘。

李乾望著李光弼的表情,端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若有所思的道:“李指揮使,如果朕沒記錯的話,這巡場和搜檢應當是禮部和兵部來定。”

李光弼有些義憤填膺的道:“陛下,臣也不知東城兵馬司的人如何買通……說服了禮部和兵部,現在這兩家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讓東城兵馬司去搜檢。”

以前卻笑呵呵的搖了搖頭:“李指揮使,現在禮部和兵部上頭都是有人的,東城兵馬司也不見得是去說服了李部和兵部,也可能是說服了別人。”

禮錢的話到此為止,李光碧卻直接愣住了。

他又不傻,之前只是一直記恨著東城兵馬司,現在經過李乾這麼一點,差不多也明白了。

皇帝陛下和蔡京的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現在誰還不知道蔡京掌管著上述六部。

而東城兵馬司和蔡京之間的勾當。不止文官們清楚,他們武將也是門清。

想明白了這些,李光碧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喜的是終於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東城兵馬司背後站著的肯定是蔡京。

憂的是這件事,皇帝陛下幫不了他。

現在誰不知道皇帝被蔡京鬥得灰頭土臉?他肯定不是蔡京的對手。

李乾給蔡京拉完仇恨之後,一直注意著李光弼的表情,此刻見他有些失落,接著開口道:“所以,這事朕也幫不了你什麼。”

你前面說有些沉重:“不過此事確實是南城兵馬司的將士們吃了虧,朕這裡還有些私房錢,李指揮室拿去給將士們添幾件冬衣吧。”

南城兵馬司也是股不小的力量,要是有了他們幫忙,李乾的計劃會更加完美,不如趁著現在好好拉拉關係,刷刷好感度。

李光弼聞言卻一驚,他這次來可不是要錢的。更何況這可是皇帝陛下的私房錢。

“陛下……”

李乾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朕可不是給你的,是給下面的將士的,你也不要拒絕,現在就跟大伴去支吧。”

李光弼一下子沒了拒絕的理由,只得躬身,感動地道:“臣代南城兵馬司的將士們謝過陛下。”

跟著老太監離去時,李光弼從沒想過今天會是這麼個結果。

其實他的本意是有棗沒棗打三竿子,可沒想到皇帝陛下雖然沒幫上忙,卻自己出錢墊上了。

但這錢不是那些缺德舉人們送的錢,而是皇帝陛下的私房錢,李光弼想想就覺得這錢拿的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