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自己是不會想到奏摺這回事的,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出在魏徵身上。”

秦檜面上閃過一抹陰霾:“此人天生喜歡多管閒事。”

“他之前還得罪了嚴嵩與和珅,只是那次僥倖讓他逃過一劫。”秦禧補充道。

“那可不是僥倖。”

秦檜瞥了自己的義子一眼:“聖眷在身,很難動他。”

“那您就坐視他一直搗亂啊?父親?還有陛下批的這些奏章,這也太……”

“魏徵只是其次,是表象。”

秦檜筆下不停,批閱著一份份奏章:“若陛下不理會此人,他也不過疥癬之疾而已。”

“根源還是在陛下那裡。”

說到這,他抬頭望了一眼書桌角落上,那一疊被他專門留下來的奏章。

都是帶著硃批,而且有問題的。

這樣的奏章在中書省還有一大摞,即便是精明強幹的秦檜,每次看到上面的紅批都頭疼無比。

秦禧張了張嘴,有些不知怎麼說。

總不能摁著皇帝的頭,不讓他批奏章吧?

他自己可以不批,但當他想批的時候,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阻止他批,這就是皇帝的權利。

“唉~”

書桌前,秦檜望著新一本奏章上的硃批,又抬頭看了看角落的那一摞,幽幽嘆了口氣。

硃筆和青筆的意見不同,就這樣把奏章發到尚書省是絕對不行的,下面人也會犯迷糊,必須得統一意見。

若硃批只是稍稍有點錯誤也無所謂,秦檜說不定也遷就了皇帝的意見。

但問題是,有些硃批錯的離譜,若真按那些東西執行,就要出大亂子了。

一時間,秦相大人頭疼的不行。

要是真統一意見,他就得跑去紫微殿的政事堂,和皇帝陛下商量奏摺的事,說服他改變意見。

但這樣做有兩個壞處,一是會讓皇帝產生不滿的情緒,畢竟誰都不喜歡聽逆耳之言。

秦檜不想和皇帝鬧的太僵。

二是他猜不透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

皇帝陛下批奏章是為了應付魏徵,一時興趣使然的嗎?

他若是知道批錯了奏章,是會產生挫敗感,從此不在接觸了呢?

還是反而會激起他的好勝心,讓他更勤快地批奏章呢?

秦檜眉頭緊鎖,這三天他一直被這個問題困擾著。

他自以為平生見人無數,平日裡手下有什麼小想法,小動作,都會被他一眼看穿。

可面對當今的皇帝陛下,秦檜卻頗有種看不透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今日的誓師之後,更加濃重了。

不是因為陛下有多麼心機深沉、老謀深算,而是因為他的所作所為有一種讓人捉摸不定的感覺。

他的很多行為、很多話和奏章上的很多硃批都是秦檜完全不能理解的。

在真真切切地看到之前,秦檜完全沒料到皇帝居然會那樣想。

根本沒有任何徵兆和道理。

秦檜的也曾按照奏章上的硃批,嘗試著適應過皇帝天馬行空般的想法,可無論怎麼適應,見到下一封奏章時總是會愕然……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