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整日大雪後起風了。

像是受了刺激的風,打著旋將冰渣子捲到空中,猶如一條條憤怒咆哮的冰龍四處亂撞。

日沉之時,天黑得就像是墨染一般。

被旋風侵佔的街道上,鬍鬚眉毛被雪染白的路人行色匆匆,即使夫妻二人迎面經過彼此都未發覺。

酉時末,傍晚徹底來臨,街上已空無一人,就連平時愛在街上亂竄的野狗,也都躲在草堆下取暖,不敢再招搖過市。

城南,守城門的官兵眼睛都快被冰雪封住了,但不敢道一旁避風雪,只能暗罵錦衣聖者為了討女帝歡心,下達嚴守城門的死命令,最後遭罪的只有他們這些看大門的。

一輛馬車,徐徐行到門口兒,城門看守按照慣例上前檢視。

趕車的小婦人面上掛著淚痕,雙眼通紅,說鄉下的孃親病重,想要哥哥嫂嫂去送上最後一城,逼不得已連夜出城,請看門的幾位大哥通融一下。

上面下達的命令是嚴查,並未封城不讓出門。

看門兵士上前,讓小婦人掀開馬車車簾檢查。

車內,一面色黝黑的少婦,正在幫一個男子擦拭額上的汗水。

男子面色慘白,像是糊了一層白蠟,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俺哥聽到俺娘病了,一下子就暈倒了,他身體本就不好,俺真擔心,他會走到俺娘前面。”

趕車小婦人說著就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哭得還特別大聲,感覺死人都能被給吵活過來。

皺著眉想要捂耳朵的看門兵士,拿出通緝畫像與三人比對一番,發現並不相似,立刻讓小婦人不要再哭了,趕緊上車出發,不要錯過送家裡老人最後一程。

望著馬車遠去的看門兵士完全不知道,他們的同情心,換回自己一條命。

趕馬車的臘梅未想到,竟然這般順利的出了城,她感謝突變的天氣,還有那兩個同情心不錯的看門士兵。

本來,她是打算不顧一切的闖卡,拼個魚死網破。

半個時辰之前,白希發現對面街邊兒有一間偏僻的小酒館,破舊的酒旆少了一角,有氣無力的認命隨風舞動。

此處人煙罕至,屋內只有三張桌子,其他客人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兒。

天寒地凍,元君的情況非常不妙,白希並未多考慮,扶著元君,想要進去取取暖。

就在她,扶著元君行到街道中間時,猛地側目,望向遠方。

被積雪覆蓋的街道,在白希的眸中筆直的朝延伸向遠方。

幾個似酒鬼一般搖搖晃晃的小旋風,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肆無忌憚的打著轉兒。

白希的眸光透過一個個旋風,好似看到遠處有人,正用一雙惡狼般的眼睛盯著她,身上散發出洪荒猛獸一般的氣息,令她的小腿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想要逃走,可根本無法邁動半步。

是錦衣聖者嗎?

若是錦衣聖者,怎麼會有散發出這般好似兇獸一樣的殘暴恐怖氣息?

如今靈力只恢復些許的白希,帶著完全不能戰鬥的元君,若是對上錦衣聖者,絕對是死路一條。

而對面之人,要遠比錦衣聖者還要恐怖,令白希想起老谷主司予曾經說過的遠古兇獸。

當初藤妖素錦為了開啟輪迴法陣,曾經召喚出通靈神獸諦聽。

如今這是又有人為了抓住她,所以又以精血祭祀,請出了什麼可怖的上古兇獸嗎?

白希的手,不自覺的按在懷中的九龍珠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