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梅威脅白希,若是其執意救元君,那她現在就殺了元君。

見臘梅如此維護自己,白希垂下頭:“臘梅,對不起。若不是我,你姐姐臘雪她當初也不會……”

“不要總想著死去的人,也為我們這些活著的人考慮一下。柳三郎他拼了性命把你救回,還未見你一面,你就死了,他得受到多大的打擊?還有,小桃花妖因你受傷,獨自離谷去尋花開之法,如今生死未卜,你就一點兒都不擔心她嗎?”

不輕易掉眼淚的臘梅紅了眼眶,她握住白希的手:“你要因為這個獵妖師少年,捨棄我們所有人嗎?”

白希的喉嚨裡面,好似堵了一籮筐的水煮蛋,她與臘梅對視許久之後,輕聲道:“臘梅,我想救他,想要自私一回。”

喉嚨蠕動兩下的臘梅張了張嘴,終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白希為雲霞谷付出了太多,太多,她不能再要求白希做任何事兒,更不能拿雲霞谷捆綁其。

臘梅心中無比痛苦又不捨,但還是緩緩的鬆開了手,後退一步。

“白希,我姐臘雪和老谷主司予的死,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再揹負。還有,你得給我活著,好好的活著,不許死。否則,我一定闖進地府狠狠揍你一頓。”

失笑的白希朝臘梅和靈芝二人微微點頭:“你們放心,我不會有事兒。”

元君在出陣之前,曾言有話要同她講。她想要知道,他要同她說什麼。

白希再次將手按在元君胸膛上,似水汽般輕柔的真氣,源源不竭的渡入元君的體內。

元君原本蒼白毫無血色的面容,逐漸變得紅潤,身上被藤蔓刺穿的血洞,一個接著一個被修復。

只是,肉眼可見血洞的修復速度越來越慢,白希的臉也越來越慘白,像是身上的血液都被吸走了一般。

額上冒出的涔涔冷汗,匯聚成一顆顆豆大的汗珠,越過眉峰,滑過眼簾,奔騰著從下巴上墜落,將衣襟打溼。

“不要勉強自己,盡力就好。一切皆有命數,並不怪你。”

心疼白希的臘梅,輕柔的用帕子拭去其額上汗水。眼見元君身上血洞已經修補差不多了,正欲伸手白希停下時,白希突然一頭栽倒,嚇得她驚呼一聲。

“白希。”

腦中響起一聲炸雷的元君意識徹底甦醒,他剛剛在迷迷糊糊間,隱約好像看到一個人,正在給他度真氣。

那畫面十分熟悉,撬開他塵封已久的記憶大門。

遙遠的記憶,像是陌生的客人,突然毫無預警的登門拜訪。

元君想起兒時,去甘露寺上完香的母親,牽著他的手,行在花草芬芳的下山路上。

他當時,吵著等回到城中後,讓娘給他買糖人。

像是夏日暖陽一般溫煦笑著的孃親,剛點頭應了一聲“好”,就被從旁邊樹林內突然躥出的黑影撲倒。

他嚇了一大跳,回過神來時,就看到一個長得好似山貓,又像是老鼠的惡妖,一口咬穿他孃的脖子,正在大口大口的飲血。

“娘。”

嚇壞了的他驚呼一聲,從地上拾取一截樹枝衝向惡妖,卻被頭也沒回的惡妖一爪子揮開。

肋骨斷裂的元君痛得差點兒昏死過去,咬牙很快從地上爬起,卻被突然躍起的惡妖按倒在地。

惡妖雙眼猩紅,一口尖牙粘著血,模樣十分滲人,年幼的元君嚇得尿失禁。

大概是嫌棄元君身上的尿騷味兒,惡妖沒有咬元君的脖子,而是一爪子刺穿元君的胸膛。

元君痛得渾身抽搐,歪頭望向躺在不遠處,一動不動的孃親,朝其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