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買點檸檬來聞一聞,壓一壓,外婆要忙著給我拍背,讓外公去買。

外公七八十歲了,跟人沒說清楚,檸檬買成了橘子。

外婆罵他怎麼連檸檬跟橘子都分不清,外公低頭就由著外婆訓,我趕緊把橘子皮嚼了一塊在嘴裡,告訴外婆橘子跟檸檬是近親,效果都挺明顯的。

外婆見我不吐了,才不埋怨外公了。事後我見著外婆挨著外公坐在病床外邊兒,她正低頭給外公剝橘子,說買都買了,甜,他多吃點。”

……

這些文字,唐菀都不敢細看,卻又忍不住細看。

明明世界上最親的親人正在遭受毀天滅地的痛苦,而她除了打錢卻什麼都做不了,甚至在被拉黑的時候連微信發個慰問訊息過去都不行。

她也註冊了一個小號,每次在徐徐發了訊息後就給他評論,請他加油,要好好的。

為了不讓徐徐懷疑那是她的小號,她搬運了一些陳媛的朋友圈動態過去,有自拍,有生活小事兒。

兩人偶爾在評論區互動,偶爾在私信互相問候,分享一些他不會寫在隨筆裡的生活細節,比如他哪天下樓曬了半個小時的太陽,比如巴城又下雨了,他半夜痛醒了聽著雨聲,倒也沒有那麼疼了。

唐菀帶著面具,一絲絲的收集著關於徐徐的一切,小心翼翼。

而自從外婆聯絡上她說徐徐病情惡化了之後,她在網上就聯絡不上徐徐了。

她知道,他肯定很難受,難受到拿不住手機,難受到無法在鍵盤上敲下“今天難受死啦!”這五個字。

唐菀光是想想就心痛地無法呼吸,眼眶泛紅。

而坐在旁邊的陳媛早就察覺到了唐菀的不對勁兒,正在目不轉睛的觀察著她,看著她的眼眶紅了,嚇得趕緊從兜裡拿出紙巾,“大碗,你沒事兒吧?你怎麼哭了,誰惹你了,告訴我,我揍他去……”

陳媛動不動就說要揍人,用陳如衍的話來說,跟個暴走的吉娃娃一樣。

唐菀想到這個形容,又撲哧一聲破涕為笑,趕緊從她手裡接過紙巾擦拭眼角,“我沒有哭,只是沙子進了眼睛。”

陳媛:“你但我是傻逼嗎?教室裡哪來的沙子?”

“你是風兒我是沙呀,我自己迷了自己的眼睛,不行嗎?”將紙巾疊好,唐菀捏了捏陳媛的手,“不過我沒事兒,你不要擔心。”

“你要是真沒事兒我才不擔心,你要是有事兒,我跟我哥得操碎心。”

陳媛才不信唐菀沒事兒,他們認識十幾年了,早就成了最瞭解彼此的人,但是正是因為這份瞭解,她知道唐菀現在不想說,也就乖乖閉嘴不多問了。

“知道了知道了陳媽媽。”唐菀摸了摸陳媛的腦袋,一臉寵溺。

陳媛嫌棄躲開,“就是因為給你跟我哥摸多了頭頂我才長不高的,我都懷疑是不是你用吸精大法把我的身高吸走了。”

陳媛不高,一米五,是個小巧可愛的美人兒。

“吸精大法對你也不管用呀,你又沒有精。”

唐菀嘀咕,感受到了講臺上李瑩投射來的視線後趕緊心虛的翻開了課本,“聽課聽課。”

“還有三分鐘就下課了,你現在才想聽課,我看你是墳前燒報紙。”

糊弄鬼呢。

*

下課後,李瑩讓唐菀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