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大師看了一眼康熙皇帝之後,雙手合十,唸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說道:“出家人已經四大皆空,所有塵緣皆已經了結,所有痴念皆已經成空,了空,了空,凡事皆了,四大皆空。出家人再不問俗家之事,施主又何須詢問曾經的俗姓。”

李祺手已經握緊了劍柄。

柳彥奇也已經做好了出劍的準備。

馬思明卻退在一旁,若無其事地跟師兄弟們小聲說著話,嘴雖然說著話,眼神卻一直盯著其他人的舉動。

康熙又問道:“曾經的輝煌真的說了就能了,說空就能空嗎?”

了空大師呵呵一笑說道:“施主,想了自然能了,想空一定能空,當了之時不想了也得了,當空時不想空也得空,當了不了必難終老,當空不空必難善終,因此了必然要了,空亦一定要空,了了空空,正是了空。”

康熙說道:“若能了,一切皆了,若能空一切皆空,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興師動眾呢?”

李祺已經聽出了康熙皇帝的意思,大有要放了空大師一馬的意思。急忙上前一步說道:“老爺,說了未必就了,說空未必能空,了不了空不空誰能保證?”

沒等康熙說話,一直坐在旁邊蒲團上的大和尚雙手合十唸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說道:“我能夠保證,我與了空大師談經說法深知他心,了就是了了,空就是空了,不了不空也不會自稱了空,這位施主,又何必為難一個出家人呢?”

這大和尚一說話,康熙和李祺頓時不敢再說什麼,李祺趕緊退後一步,還深深施了一禮,康熙卻上前一步,想要說什麼,又看了看眾人,終是沒有說出來,沉默半晌才尊稱了一句“長老所言極是”。

李祺自然知道其中的緣由,趕緊給田久遞了個眼色,田久會意,急忙帶著眾人退出了了空大師的禪房,李祺隨後叮囑了多隆幾句,便示意柳彥奇和馬思明也跟他一起退出去。

這時禪堂內只剩下康熙、方丈、了空、多隆和那個大和尚了。

康熙回過頭來向多隆說道:“多隆,你也出去吧。”

多隆關切地看著康熙說道:“皇……黃老爺……”

康熙制止了多隆,說道:“你放心出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多隆這才退了出來。

馬思明從未見過這個大和尚,便向師兄弟們打聽,詢問這個大和尚是從哪裡雲遊來的?慧能師兄說道:“這位大師法號行痴,在五臺山少林寺清修,是位得道高僧。”

馬思明聽罷點了點頭。

柳彥奇卻搖了搖頭。

馬思明見柳彥奇搖頭,便上前小聲問道:“柳大哥為何搖頭?”

柳彥奇小聲說道:“如果他只是一位普普通通修行的高僧,皇……又怎麼可能如此禮遇於他?”

馬思明不解地道:“那他是……”

柳彥奇又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二人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李祺卻全都聽見了。

李祺看著馬思明說道:“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了更好。”

馬思明更加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和李祺到底是為了這個大和尚而來,還是為了了空大師而來?

正當馬思明內心疑團難解之時,李祺忽然又走了過來,將一個紙團塞在了馬思明的手裡,然後說道:“這是你欠我的,以後要還的。”

馬思明不知道李祺這話是什麼意思,趕緊退到一旁,開啟李祺塞給他的那個紙團,馬思明只看了一眼,立時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原來,李祺塞給他的那個紙團正是自己交給慧能,讓他傳遞給了空大師的那個紙團。

這個紙團怎麼到了李祺的手裡了呢?原來,慧能將紙條交給了空大師,了空大師一見心頭一驚,知道此事關係重大,便趕緊讓慧能幫自己生一盆火來,就在他焚燒名冊之時,一不小心便將那張紙條弄掉落在了身後。剛才李祺動怒,右手握緊劍柄,準備動手之時,看到了那張紙條,便用腳踩住了,然後拖著把它帶到了一旁,趁人不注意便將它拿在了手裡,她只輕瞄了一眼,便已經知道,一定是馬思明寫了這個紙條,又趁大家不注意,讓寺裡面的和尚給了空和尚送了信過來,了空和尚這才會及時的把名冊給燒了。李祺心裡對馬思明挺氣惱的,若不是他把訊息傳遞給了了空和尚,自己只要拿到名冊,就可以照單抓人了,到那時,自己便說是柳彥奇探聽到的訊息,得到的名冊,皇上必將重用於他,自己在活動活動,九門提督一職非他莫屬。可惜,功虧一簣。

李祺有時候就想,這馬思明會不會有弟弟的靈魂附在他的身上,馬思明為什麼老是壞自己的好事,會不會有弟弟的靈魂付著在他的身上,他一直記恨著自己,記恨自己當初沒能好好地照顧他,導致他落水身亡,他附著在馬思明的身上,就是來報復自己的?想到這些,李祺心中的怒火消了大半,反正皇帝已經決定放了空一馬了,自己又何必太糾結呢。

李祺這才將紙條塞給了馬思明,並說這是你欠我的。

馬思明對李祺的態度也是深感疑惑,李祺既然已經猜到了是自己偷偷傳的資訊,卻沒有揭穿自己,也沒有要為難自己的意思,他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寬容?僅僅是因為自己像他的弟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