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少年看到他緩緩從懷中拿出一文銅錢遞到了他的身前,溫聲道:"要嗎?"

要嗎?一文,銅錢。

少年的眼睛慢慢睜大,腰背再度挺直,他彷彿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去看清眼前的人。

可是他現在已經沒有多少體力,他還是沒能撐住,少年的手向那人探去。

他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得倒下,直到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了他。

臨慕淵看著歪倒在地的少年,大概也就是和華蘊差不多的年歲……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言家的私生子?

從命理上看,似乎他未來的孩子會是一位不得了的神族之人絕佳的聚魂容器。

相對潔淨的左手覆在了他拿著銅錢的右手上,於是輕輕得嘆道:

"就當你是同意了。"

藥王谷,二月二十八日,卯時。

驚心動魄的一夜過去,白澤終於舒展開嚴肅的表情,他有些累地擺擺手道:

"把他抬出去,桌子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一起拿走,還有地上也給我收拾乾淨。”

“這幾日小心些,若是他身上發熱,就得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白澤轉過頭看向同樣站著忙了一夜的華未央,又道:

"你把珍藏的酒再送來幾壇,就當是診金了。"

然後臉色一變,聲音有些嫌棄道:

"快給我滾回去,把藥給吃了!記得要先吃飯!"

隨後他低聲自言自語道:

"攤上你們這種病人,實在是自毀招牌。"

華未央無奈笑笑,招呼守在屋外的赫連遠青進來收拾,並把桌上的東西都帶上。

然後出房門向東側的木屋去了。

這裡是華未央隱居了近乎兩年的小院,在藥王谷的一處山谷之中。

小院的四周花樹環繞,附近就是一條湍急的水流。

因那遠處的瀑布常年沖刷,即便是在嚴冬時節,這裡的河水也從不冰凍。

小院南側的籬笆牆下是一片菜園,平素都是黃金炎龍和白澤先生在打理,從春蔥夏瓜到秋實冬菘無一不全。

園中甚至有一個小屋,屋頂乃是糊了窗紙的白紗所制。

黃金炎龍又引了些山中的溫泉水,即便是在冬天,都能有幾樣青菜長成。

白澤更在這裡種了些少見的藥草,如今已經十分茂盛,希罕難得。

現下天已微亮,菜園旁雞舍中的雄雉已經開始打鳴,幾隻牝雞也在其中踱步。

時不時啄幾粒粟,吞幾顆沙,十分悠閒自在。

華未央示意赫連遠青放下東西到西屋休息,畢竟他們倆都已經忙了一日一夜。

言宴的脆弱、堅強、自卑、驕傲、冷酷、用心,這一切的一切,華未央都看在眼裡。

華未央伸手拿起桌上的那個七寸六分長的香柏細盒,她沒想到,這人竟把一個盒子一直帶在身上。

華未央開啟盒子,看了看裡面的那一文銅錢,有些奇怪。

原本還想細想,這銅錢有何寓意……

可是沒過多久,華未央便有了幾分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