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鳳舒合上書,沒給他倒茶,從裹著毛氈子保溫的砂鍋煲裡盛出一碗紅棗桂圓水。

周漢寧蹙眉:“我要喝茶。”

沈鳳舒柔聲勸道:“王爺暫時不能飲茶,藥性相沖。”

周漢寧不耐,大手一揮,忽而聞到她手上淡淡的薄荷桂花香,挑眉問:“你還打扮上了?”

沈鳳舒微怔。

沉默的神情,讓他越發篤定,她在對自己獻媚:“真可笑,我現在還是個殘廢,對女人沒興趣。”

沈鳳舒微籲口氣:“王爺,民女因為身沾異味,才回去更衣梳洗。您的嘴唇都幹得起皮了,喝點湯水潤潤吧。”

周漢寧仍是搖頭,凝眸看她,目光如劍:“別白費心機了,我素來討厭庸脂俗粉堆出來的女子。”

沈鳳舒垂眸。

他氣不順,想多了,拐著彎來擠兌她。

“王爺不喝湯,還有溫水可以潤喉。”

“我說了,我要喝茶!”

沈鳳舒緩緩起身。

看來只有喝藥,才能堵住這張傲慢的嘴。

沈鳳舒派人給王太醫捎話兒。

周漢寧也不是第一次鬧脾氣了。

王太醫疲於應對,遲遲未到。

沈鳳舒慢悠悠端著茶進去。

青花瓷的茶碗,地道的明前龍井,正好入口的溫度。

一口茗香入喉,渾身妥帖。

周漢寧雙眼發出烏沉沉的光,滿足嘆息。

沈鳳舒腰板挺直,緩緩道:“民女侍奉王爺喝完這碗茶,就要去太妃娘娘跟前領罰了,往後還請王爺多多保重,安心休養。”說完站起來,規規矩矩行了一個萬福。

周漢寧略顯詫異,見沈鳳舒轉身離去,手裡的茶頓時不香了。

“站住!誰讓你走了?”

沈鳳舒轉過身,腰背挺直,垂眸靜語:“王爺氣虛體弱,血不榮心寸口虛,關中腹脹食難消,不宜飲茶。這茶性微寒,入心經,一口喝下去,民女已是罪大惡極,恐怕性命難保!”

“……”

周漢寧聞言猶猶豫豫放下茶碗,看了看碗中舒展起伏的茶葉,低低道:“危言聳聽!”

沈鳳舒搖頭:“民女不敢造次!王爺若是不信,等王太醫過來……”

周漢寧莫名有些焦躁:“罷了罷了!我不喝了,拿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