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紛紛,輕若羽毛。

公孫玉隔著薄薄的雪幕,看著餘元青過於堅定的眼神,迴避似的放下簾子,淡淡發話:“你的忠心,本宮看見了,只是還不夠。”

餘元青拱手道:“微臣明白。”

公孫玉守著這個皇后之位也快兩年了,從未真正掌管後宮。

之前她協管內務府,還不到兩個月就因為有孕在身,不宜操勞,剛到手的那一點點權利,又被太后娘娘以疼愛的名義拿了回去。

十月懷胎又踏過鬼門關,千辛萬苦生下了長公主,結果還是沒有半點實權,她的孃家,兄弟姐妹,還有長公主……多少人指望著她呢。

她等不了。

蕭太后這一病雖然可憐,卻來得正是時候。

昨兒周漢景在御前殺人洩憤,今兒又聽聞母后娘娘病了,匆忙忙來看望,誰知蕭太后昏睡不醒,偶有清醒,只追著皇上問:信在哪裡?信拿回來了沒有?

周漢景蹙眉,嘆了一口氣:“母后寬心,兒子現在就去拿!”

周漢景親自駕臨雅芳居,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雅芳居素淨古樸,宮人們又少,石子路上的積雪還未來得及清掃,走路都打滑,更不用說行走轎輦了。

周漢景不得不下來走路,一路泥濘,總算來到正房。

徐太嬪穿著如常的素袍,跪地迎接。

她的屋子裡燒了一隻小小的火盆兒來取暖,門窗也沒做密封,涼風颼颼而入。

周漢景看看屋中冷清的擺設,單手撩起黃袍,端坐主位:“朕今兒來得突然,不想驚擾了太嬪。這裡的環境,實在過於簡陋了些。”

徐太嬪垂眸淡笑:“我本是個閒散無用之人,用不著太好的東西。皇上日理萬機,不管何時來此,都是我的榮幸。”

周漢景的目光掃過她嘴角的梨渦,她的面板白皙,看不出半點暗沉和皺紋,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看起來仍是毫無變化,年輕,通透。

“太嬪起來吧。”

他收回目光,整整衣袖:“朕今天來只為了一件事……”說完擺擺手,示意旁人退下。

徐太嬪垂眸,心裡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

“母后身子不適,嘴裡老唸叨著一件事,當年的那些信,你都交給朕吧,免得節外生枝,真鬧出什麼心病來。”

周漢景難得客氣,徐太嬪也淡淡回應:“回皇上,其實那些信早就燒了。”

“燒了?”

周漢景皺眉起疑。 無錯更新@

徐太嬪輕笑:“皇上以為我會留著那些書信嗎?我自己犯蠢不要緊,怎麼能連累皇上?之前故意虛張聲勢,只是為了救那孩子一條小命罷了。”說完,她緩緩起身,對著周漢景屈膝行禮:“事出突然,我也是沒法子才莽撞行事,還望皇上既往不咎,赦罪原諒。”

周漢景微感意外,又覺情理之中。

徐太嬪一向最識大體,最知進退。

那些書信一輩子見不得光,儲存不當,還會惹出無窮的後患。

“沈鳳舒……人人都護著她,寧王算一個,太妃娘娘算一個,太嬪你也算一個……”周漢景說著說著笑了,眉眼凌厲:“她到底有什麼好處?是朕眼拙看不到的?”

徐太嬪垂眸答話:“要說那孩子有多好,我也不知道,匆匆見過幾面,還算閤眼緣罷了。”

“那你為何救她?”

徐太嬪笑笑:“因為她可憐。”

周漢景拿起茶碗的手,抬起來又放下:“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