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鷹在野。 飛鳥不棲,水落石出(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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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不解甲,馬不卸鞍。
尤其是當下遠離自身轄境孤軍深入到西南一帶的潼淵方面軍那更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身為主將的羅素更是清楚的知道他將要面對的絕非什麼泛泛之輩,可再也不是潘衫虎、付見焦之流,只要稍稍動用小拇指就能輕易捏死的螻蟻,而是早年崛起於亂世沙場之上的宿將,無論境界、智謀、能力,與他相比,都猶有過之而無不及,更致命的是這幾人都不是直接受命於朝廷,不遵天子命,只聽一人令,他難免隱隱有些擔憂,萬一那魏崇山不按常理出牌,快刀斬亂麻,稍有不慎他就會成為送到別人嘴邊的一塊肥肉,讓人大快朵頤,吃得一乾二淨,壞了原本既定謀劃不說,還會讓自己深陷泥潭之中,為此他就嚴令部下將士小心戒備的同時絕不可越境一步。
可意外還是發生了…
本來駐紮在平陽境外的武定軍與邊境守軍正玄龍衛之間相互維持著一種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微妙態勢,幾日以來都相安無事,只是昨日黃昏時分的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打破這種平衡,迫使他這支充當投石問路之用的先頭部隊不得不避其鋒芒,後撤二十里。
儘管出發之前羅素早有心理準備還是大大低估了鹿門邊境惡劣的自然環境。
越是靠近西南一帶,越是山高林密,道路崎嶇不平,極難行軍,山川河流地勢更是錯綜複雜,實在不能與東南一帶的魚米之鄉相提並論,他也深刻體會到何謂窮山惡水,夜間蛇蠍蟲蟻遍地,猛獸飛禽時有出沒襲擾野外紮營計程車兵,他還要時時注意著麾下將士的身體狀況,以免水土不服,苦不堪言,這些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率領武定軍藉故追擊虎劍堂餘孽是輕裝跨境,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在輜重到達之前糧草補給成了一大難題,所幸天無絕人之路,邊境上雖然步步充滿殺機的同時,相對的各種資源豐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外如是,他便下令就地取材,狩獵等待援軍的到來,可總共撒出去十個小隊共百人,到最後只回返了八隊,另有兩隊遲遲不見蹤影,他便知道那是和邊軍斥候遭遇埋骨他鄉了,當機立斷,他只能下令後退,畢竟此行入境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誘餌,看看能否釣出深藏在鹿門境內多年不曾現身的那一尾大魚是死是活!以及作為一個幌子罷了,沒必要現在就兵戎相見,時機未到。
烏山坳。
三面環山,一條涓涓細流成了當下紮營在此處武定軍的生命之源,分派重兵輪流把守。
日落時分。
甲不離身的羅素與副將馬長川剛巡查完營地,看著山坳之中正忙得熱火朝天,起鍋造飯,他一直緊繃的心絃終於松和了幾分,自嘲道:“都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此次卻是糧未動,兵先行,著實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捉襟見肘,幸好輜重的及時抵達讓我少了許多後顧之憂,要是糧草再晚來兩日,保不齊我得讓南蠻子牽著鼻子走!”
身形壯碩的馬長川笑道:“以將軍的計謀才智,糧草一事難不住您,妄自菲薄了。”
羅素哈哈笑道:“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你倒是拍馬屁的一把好手。”
身為鎮東將軍左膀右臂的馬長川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道:“能拍將軍的馬屁這也是末將的榮幸,一路追殺虎劍堂的餘孽以來,一切難題在您面前還不是迎刃而解,這是馬長川肺腑之言,我軍只是初來此地不熟悉地形風貌,糧草不足,難免會有些力不從心,才讓那鹿門守軍討得幾分便宜,現如今輜重送達,援兵以至,將軍以退為進,重整旗鼓之後,必能直搗黃龍,何懼其它?!”
羅素笑著搖了搖頭,抬頭望向北面的山頂之上,不再言語。
馬長川循著視線望去,看不出有何特別,他當然不可能傻乎乎認為羅素還有那觀賞風景的閒情逸致,輕聲問道:“將軍,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羅素沒有給出答案,而是問道:“走了多少?”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但馬長川卻是知道意有所指,畢恭畢敬道:“一日三十人。”
羅素輕輕點頭,喃喃道:“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一來一回,等到聖旨抵達鹿門送到那人手中,少說也得十日,足夠了!”
而後抬手指向北方,“馬副將,你看那座山有何不同之處?”
馬長川舉目遠眺,很仔細的瞧了半天,試探性答道:“樹木茂盛,山勢峻峭。”
羅素對此不置可否,“還有呢?”
副將馬長川細細思量著這鎮東將軍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難不成還真是賞景?又或是那山裡有什麼珍禽異獸要去捕捉,還是埋藏了什麼好寶貝?反而好奇道:“將軍懂得尋龍點穴?”
羅素一時沒明白所指何意,沉吟片刻後便想通其中關竅,啞然失笑道:“馬長川,你是窮瘋了吧?據我所知,你的家底已經足夠你一生一世衣食無憂,竟然還想著挖墳掘墓一夜暴富,你還真當我羅素是什麼福將、神仙?隨隨便便的一處紮營之地就是金山銀山等著你,我又不是什麼青烏先生慧眼如炬、神仙大能可以一眼看破萬物表象,所以啊,你少做白日夢!”
福將,這是武平王蕭策對這位忠心不二、深受倚重的鎮東將軍羅素最大褒獎。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自蕭策封王就藩於東南三州,因為宗藩制度對他的制約實在太多,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兵權削弱,這如何能滿足他的野心勃勃,為了發展壯大自身羽翼,對拉攏一位擁有實權的鎮東將軍就成了重中之重,無所不用其極,拉攏之後的扶持更是不遺餘力,要錢給錢,要糧給糧,如有所求,無有不允,在這樣的糖衣炮彈“狂轟濫炸”之下,或許最初時候羅素還是為國守邊的鎮東將軍,但現在的他已經完全喪失了原有的色彩,徹徹底底淪為一支為他人看家護院的私兵,身在曹營心在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