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經驗豐富的護衛敏銳的發現了這支弩箭,他看似隨意的一伸左臂,護盾恰好堵住了弩矢前進的道路,傾斜的盾面微微一顫,高速自轉的螺旋形箭簇在盾面上劃出一溜幾不可見的火星,而後轉折了個角度飛向上方。

魔法師的吟唱戛然而止,她身體微微顫抖似乎極其不適,帶著幾絲痛苦、兩分虛弱以及一縷疑惑的憤怒的目光,向弩矢過來的方向瞪了回去,同去的還有另外兩對飽含怒火的雙眸。

李雲濤哪管這麼多,一邊高速向魔法師接近一邊上好了箭。

看到李雲濤這副架勢,三個人眼中的憤怒登時多了戒備和敵意。同時疑惑也更多了,明明是和怪物戰鬥的當口,這個人類為什麼要襲擊自己一方,難道他已經被怪物操縱了?可是他頭上明明沒有抱頭蛛。那麼說,難道他已經投靠了怪物一方?

這也太扯了,一頭豬給屠夫賣命,這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不過不管怎樣,李雲濤的攻擊成功引起了他們的警惕,並加強了戒備。但這遠遠不夠,他們戒備的目標錯了!

李雲濤又射出一箭,這一次因為他已經靠近魔法師許多,射擊的精度相應提高,選擇餘地也更多。於是這一箭射到了他們身下的影子裡。

他當然是想透過這樣的方式踢醒對方,然而換來的卻是對面兩命護衛略帶戲謔的眼神。

好像再說:就你這精度也敢來趁亂搞刺殺?

“往地上看啊,蠢貨!瞪著我幹什麼?”李雲濤大喊著,因為雙方距離在不斷縮短,他少年的尖銳嗓音終於突破了戰場雜音的糾纏,此時他距離魔法師已不足三十米。

地上?這個詞什麼意思?

魔法師略帶茫然的看著那個髒兮兮的敢向自己射箭卻又大喊大叫著的少年。他明明擺出了敵對的架勢向自己這邊發起了攻擊,為什麼又一臉焦急和關切的大喊大叫?

她往地面上的箭矢瞟了一眼,只一眼她就愣在了那裡。

地面上房簷投下的影子裡,一條手臂擎著一把帶著彎刀弧度的利刃正在揮舞。但他的護衛明明沒有裝備彎刀,他們的武器與當地人善用的彎刀不同,是短矛和長劍。

她已經意識到有問題,可是她來不及做出反應,作為一名魔法師,她自身的能力要遠遠遜色於她的法術力量,她唯一來得及做到,就是發出一聲尖叫。

尖叫只剛衝出喉嚨,那隻影子裡的利刃已然揮下。

用身體擋在她面前的護衛的脖頸,就在她眼前從中段分離成兩節,這一聲尖叫似乎是她因為看到這一幕而發出的。

那名身首分離的護衛頹然向下栽倒,自由落體跌落的頭顱砸在地面的泥土中滾向一旁,倒下的身體激起的氣浪捲起一層塵土。

沒有血液噴灑,地面上乾淨得好像他身體里根本沒有血液流淌。

另外幾名正在和四目呲牙戰鬥的護衛聽到了她的尖叫,急切的回身檢視,只這一個回頭的功夫,其中一名就被呲牙撲倒在地,銳利的前爪貫穿了他肩膀上的皮甲護肩,血液自傷口中湧出,他勉強憑藉經年的訓練和戰鬥積累下的本能,用盾牌擋住了它緊隨而至的那佈滿參差利齒的大口撕咬,金屬盾牌竟被最長的兩根犬齒直接刺透。

“小姐!”

“先去保護小姐!”他大喊著,奮力將手中長劍刺入四目呲牙相對柔軟的腹部,劍刃帶著傾斜角度直沒至柄,傷口裡流出的藍紫色血液淋在他身上,淋在他受傷的傷口中,腐蝕的白色煙霧騰起,他卻搖著牙將長劍抽出半截,而後握著劍柄在呲牙腹部的傷口中拼命攪拌。

另外兩人稍作猶豫,轉身往回去支援魔法師那邊的護衛。直到這一刻,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仍是茫然不知,只知道自己的兄弟又有一人迴歸了天父的懷抱。

法師身邊僅剩一人的護衛帶著深沉的痛苦和憤怒咬緊了牙齒,腮幫鼓動間他怒目瞪向李雲濤,他代替了同伴的站位將魔法師牢牢保護在身後,手裡短矛卻被他擎起做出投擲的前置動作。

“蠢貨!看地面!地面!!”李雲濤大急,危機預警已經指向了對面那個強壯的持矛男人,可兩人完全可以不必敵對。

他鬆開了手裡的弩機,將它拋棄在路上,此刻李雲濤距離魔法師已經不足二十米,而以他現在的速度,上好箭時已經進入近戰範圍,弩機根本無用,更何況它用來對付怪物還行,用來和人類戰士近戰搏鬥就很不明智了。

如今只能指望影子魔物的攻擊間隔比較長了,哪怕只多給出幾秒鐘也好。

面對放棄了武器的少年,護衛的動作絲毫未停,握緊短矛的手臂肌肉根根墳起,青色的血管如蛇般爬上面板表層。

“剛鐸夫,停下,他不是敵人!”尖叫後的魔法師終於吐出了第一句話。而那名護衛投出短矛的動作已經完成了一半,他用的力量很大,顯然已經停不下來,微微一愣間他鬆開短矛的手指輕輕觸了一下即將離開的矛柄,些微影響了它飛行的方向。

短矛與李雲濤相對而行,接觸只在瞬間,他有危機預警已經提前知悉了短矛的飛行路線,身體猛的伏低近乎貼到地面,雙腳蹬踏地面的同時腳下靈氣迸發,棉布納的鞋底瞬間炸成無數碎布,一起炸碎的還有他腳下踩踏的地面。

他在距離地面兩尺左右高度向前飛行,短矛貼著他背後牛皮揹包的綁帶擦了過去,銳利的矛尖割開了綁在皮包一側裝糧食袋的布帶,殘缺的只餘了小半塊的饢餅從缺口裡掉出。

於此同時完成投擲動作的護衛身體微微前屈,因為這個動作地下頭的他終於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

從自己因投擲短矛而前伸的手臂在泥沙地面投下的陰影上,另一條手臂擎著利刃的影子延申出來,它看起來就像是從自己手肘位置突然長出來的一樣。

那擎起利刃的影子正在舒展,彎曲的利刃慢慢被它拉起,做出攻擊前的蓄力動作。

護衛幾乎完全是出於本能的,身體順著前傾的動作一個翻滾。但那擎著利刃的影子卻並未隨著他滾動跟隨在他的影子裡。

李雲濤已經飛至,他伸展雙臂,左手裡捏著已經從頸項上取下的吊墜。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