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洞玄熟絡的來到韓形的身邊,臉上一絲不滿的表情都沒有,彷彿對韓形的安排很滿意一樣。

突然出現的外人,引起了孤兒院的孩子們的注意,他們看向眼前這年輕人,其中有一個小女孩出聲了:“你不是那日跟蹤我們的怪叔叔嗎?”

李洞玄看去,那小女孩長得極其精緻,眼角的淚痣格外引人注目,她正是之前遇到的那小女孩。

韓形聽到這話,開口道:“虧我還以為李御史鐵面無私呢,原來私底下還有這種癖好。”

李洞玄自然知道韓形這是何意,連忙說道:“我才沒有那種癖好,那日只不過有些好奇而已。”

韓形面色一沉,語重心長的說道:“好奇心過於旺盛,那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隨即帶著李洞玄來到了院長室,兩人相對而坐。

韓形開口了:“我知道你這人,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得罪了大半個朝廷,這次過來,想必是對我這孤兒院有所不滿吧。”

李洞玄自然知道他的來意瞞不過眼前這人,老實的點了點頭。

“人吶,總是要成長的,怎麼你都混上御史了,還不明白為人處世的道理,人一出生之時,只是懵懂無知的小孩,這時就需要父母告訴他們,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你父母應當教導過你吧。”

“雖然本官的父母早逝,但他們的教誨依然牢記在心。”

“對嘍,父母的教導,這就是我們獲得的第一次成長,之後當你踏出家門,遊歷在外,應當明白,這世間並不單單隻有對錯吧。

你的作為,放在我這外人眼裡,那是挑不出半點錯誤,但為何你在朝廷中如此不受歡迎呢?

還不是因為你沒明白這世間不單單隻有對錯這一道理,天天挑著別人的錯,證明自己的對,哪可能有人會喜歡你這愣頭青呢?

人生在世,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呀,過於執著對錯之人,都沒什麼好下場的,若不是陛下看你這孤臣還算有點用,早就把你發配邊疆了。”

李洞玄聽著韓形的這一番話,也是明白他之意是讓自己不要插手此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晚輩,終究成長不起來,對便是對,錯便是錯,我乃當朝御史,若是連我都不敢挑錯,那又有誰會去挑錯呢?”

韓形重重的往李洞玄頭上一拍:“你以為你為何能夠在朝廷上賣弄你那嘴舌,還不是陛下封你為御史,給我弄清楚了,你是陛下的嘴,而不是天下人的嘴,若是惹了陛下,哪怕你說得再好,再對,那又有何用,在這裡,陛下就是理,他說的,那便是對。”

李洞玄被拍了,也不惱,他心知眼前這老丈並非是非不分之人,他說的並沒有錯,當今天子之所以能夠容得下他,是因為他罵的是朝廷百官,某種程度上,他是站在陛下那邊的。

但若是為了影鴉之事,參奏皇上,讓他停止培養影鴉,以姬萬豪那暴虐的性子,恐怕會直接把李洞玄打入地牢。

這時候的李洞玄不免想起在寺廟裡面的日子了,當初父母早逝,年幼的他只能選擇入廟當和尚,混口飯吃,那時師傅雖然嚴格,做錯事情直接棍棒伺候,但待他極好。

也正是在這種師傅的培養下,他才會對對錯看得如此之重,依稀記得剛入朝為官之時,他看到同僚把一百姓冤枉入獄,就因收了地主老爺的錢財。

被李洞玄發現後,一點都不慌,攬住他的胳膊,用著不在意的語氣說道:“為兄之錯,為兄之錯,改日請賢弟到百花樓,到時我定然自罰三杯。”

在他的眼裡,自己的過錯只需自罰三杯就可一筆勾銷。

李洞玄終究還是看不慣,走上了這人憎鬼厭的道路,為官三年,一好友未得。

思考良久,李洞玄看向了韓形,嘆了口氣,說道:“哎,我當真覺得當官當得是真沒意思,還是回鄉當一和尚自在。”

“人生在世,哪裡逃得開人情世故四字呢?年輕人,看開點吧,當做看不見,比什麼都輕鬆,別看這些孩子日子過得苦,但總比流落到外面捱餓好吧。”

面對韓形的開解,李洞玄拱了拱手,說道:“謝謝老丈提醒,晚輩已經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