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煦忍不住道:“呃,該不會下一句就是‘我們也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吧?”

費頓一行人給出來的人設是‘正在環遊世界的永遠亭殺手’,答應楚天碧的邀請已經是出乎意料之舉,弟子們也沒有期待他們能成為俠隱閣的常駐教師。

“怎麼會,我還期待著屍人事件的收官呢,那才是我的教學成果的直觀體現。”費頓露出帶有深意的笑容。

上官煦豪爽地笑道:“噢~!弟子一定不會辜負費頓師傅的期待!”

“雖說課程已經結束,但我還是俠隱閣的教師,假如你們需要一個能讓自己無須考慮手下留情問題的陪練,隨時都可以找我。”費頓從左到右,逐一打量弟子們,“那麼,在下課前,我再分享一個心得,一個或許無法得到你們認同的心得。”

“……?”弟子們紛紛集中精神。

費頓所說的話不止一次引起他們的熱議,儘管與同門爭吵不是什麼讓人心情愉悅的事情,但他們確確實實地感受到自己思想上的提升。

“人生在世,除了‘讓自己活下去’和‘讓自己活得更好’的行為外,其他行為都屬於‘自我滿足’……對,行俠仗義只是你們的一種自我滿足。”費頓正色道,“但有的時候,行俠仗義不一定能給你們帶來滿足,我的答案是優先遵從自己的心,一旦你違背真心而強行行俠仗義,將得到相反的失落感,總有一天你的行俠仗義之路會因此斷絕。”

段紅兒拱手道:“師傅可否詳細說明?”

費頓點點頭,道:“最常見的是自己的親屬和朋友行惡,‘大義滅親’這個詞很帥氣,但實際上無比悲傷;最難以選擇的是為了拯救更多的人,不得不犧牲自己的親屬和朋友;當然還有其他情況,例如三俠村茶鋪老闆就因為收養惡人的女兒,導致弟子叛出俠隱閣,他心生愧疚而從一名原本可以做很多仁義之舉的俠客淪為一個平平無奇的村民。”

南飛煌厲聲道:“喂!你的意思是當時應該殺掉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嗎?”

“我知道你與茶鋪老闆女兒關係不錯,我也沒有說要秋後算賬殺掉她,只是陳述這麼一個事實。”費頓平靜地與南飛煌對視,“聽清楚了,我的論點一直是【遵從自己的心而行動】,假如當年身處那種情況的人是你,你會收養惡人的女兒、毫無心理負擔地繼續行俠仗義、把真相告知養女、引導養女行俠仗義為親生父母贖罪,因為這就是你的心聲。”

“……老闆……”南飛煌的情緒被安撫下來了,顯得很失落。

茶鋪老闆的種種行徑,隱隱傳達出來的資訊就是‘擔心養女知曉真相後為父報仇’,會顧慮這種事情,意味著當年他的心裡存在著雜音。

“正如我最初所說的,這只是本人的一己之見,不一定能得到你們的認同。”費頓接著道,“而且,這也是一個難以簡簡單單地憑藉‘假設’而討論明白的事情,以段紅兒為例,以‘與她相戀的亦天凜變成大惡人’為前提討論殺與不殺的問題,這根本不是在討論俠道,這只是在調情!”

“咳咳!”

“師、師傅!”

這對情侶的臉皮都還很薄,被當眾點名一頓手足無措。

待弟子們的取笑聲平息後,費頓看向站在教室角落旁聽的老父親:“話說回來,這裡還真有一個現實案例……段霄烈,如果你答應留在這裡,分享你的感想,我可以告訴你哦。”

段霄烈面無表情地應道:“說。”

“我約了輝夜去南昌城溜達,就不聽你的答案了。”費頓揮揮手,離開教室前留下一句,“——冥宮之主的名字是‘水若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