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晚晚放下水盆,沒有第一時間出去,而是悄悄環視一圈營帳內情況,沒有瞧見別的身影,她暗暗鬆了一口氣。

看來,崔公子的夫人沒有過來。

“你怎麼還不出去?”陸玖清拔涼語氣裡充滿嫌棄。

桃晚晚不是很確定地指了指自己鼻尖,“你、你是在說我?”

“不然呢,這裡除了我們三個男的,就你一個女的,你好意思繼續留下來。”陸玖清持續開火,似發洩心中鬱悶,又似為了別的事。

桃晚晚的眼眶立即爬上紅意,看向坐在床邊少年。

少年垂著眼,濃睫翹長,墨髮順著白瓷脖頸灑落在肩膀上,襯得露出的膚色越加瑩白。

胸口和平坦似井字的腹部上是不規律猩紅,塊塊如斑,隱隱有潰爛之色,不難看,倒是像胡亂刺上去的印記,殘破的損美,讓人心生憐憫。

她怔怔出神,心口像小鹿不安亂竄,又像是缺失了一塊急需填補。

陸玖清長腿一跨,隔絕桃晚晚看向崔行珏的視線。

桃晚晚回過神來,對上陸玖清睥睨,又帶有輕蔑的神色。

“還不滾,是要我動手嗎?”

扭扭手腕,正巧他心情不好,動動手說不定會好轉一點。

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覬覦公子!

桃晚晚的臉驀然一白,急匆匆低頭跑了出去。

“嗤”陸玖清撇嘴。

就這膽子,真沒用!

對於兩人發生的一切,崔行珏仿若沒看到般,問了一句滿臉難色的老大夫。

“大夫,這病可治?”

老大夫擦擦額角汗水,“聽聞公子等人是從天峰山歸來,這深山老林裡蟲蟻毒物諸多,恐是碰到不該碰的,公子這可能是中毒徵兆。”

“可有藥醫治?”陸玖清上前。

老大夫道:“老夫還是頭一回見此病症,只能先開清毒藥水,若是能醫治便無需再用藥。”

崔行珏穿上衣裳,“勞煩大夫了。”

老大夫拱拱手下去了。

陸玖清不滿道:“那老頭莫不是庸醫?留一個磨稜兩可的回答!萬一治不好怎麼辦?”

崔行珏的心倒是放得很寬,“適才他也說了,深山老林裡蟲蟻毒物諸多,一時半會看不出病症是正常。”

“我找的這些都是經驗很老的大夫。”陸玖清徘徊,“不行的話我派人去別的城池找會看的大夫。”

“稍安勿躁。”崔行珏鎮然,似乎病的人不是他。“她怎麼沒同你一塊來?”

陸玖清愕然,心中一驚,面上卻保持鎮定。“誰?”

少年慢慢撩動薄薄眼皮,下顎朝水盆方向示意了一下。

陸玖清一臉莫名其妙,心裡又發虛得很,沒敢與崔行珏對視太久,更加不敢多說,生怕說多錯多。

他清楚少年的敏銳程度有多可怕,當初他血屠仇人一家,僅是說錯一句話就被少年逐步推理出他殺人理由,以及作案手法、時間、出逃路線等。

佯裝淡定來到水盆邊上,當看到清水之中的倒影之時,陸玖清嘴角瘋狂抽搐停不下來。

那張熟悉的白淨臉上塗寫滿黑色墨跡,左邊臉上是一隻縮著頭的王八,右邊臉上是一隻齜著大白牙的狗,額頭上是龍飛鳳舞的字跡。

寫的是‘小王八蛋的走狗’七個大字!

這陰損折壽的事,除了池檸外,還有誰敢這麼對他!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