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扳指摘下的瞬間,神族與魔族的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從他身上同時湧現。一明一暗的華光在他身上顯現,最終籠罩住了整個石室。

在這陣光芒過後,藏在黑色印記下的醜君的真容顯現出來。清俊的少年的五官還有幾分稚嫩,但一雙陰沉的眼睛卻格外陰沉。

他靜靜看了眼男子的屍體,而後一步步往山洞之外走。而原本雜亂的山洞,在他的法術之下恢復原樣。

醜君抬眸望向了遠處灰濛濛的天空,似乎想要從這片混沌的天地間尋找到殺人兇手。片刻之舟,他的身影化成一道光,頃刻間消失在天地之間。

沒有了玉扳指的制衡,醜君身上的正邪兩股力量瘋狂滋長,彷彿要將這近千年以來壓抑的神性與魔性盡數解放。

沒用多少工夫,醜君便私下找到了陰司殿的神官。透過這名神官的傳訊符,他成功與天界取得了聯絡。

但礙於身份,他不能直接與天界神官有所接觸。他喬裝成陰司殿神官的模樣,聯合天界之人,在墮落城中設下了陷阱。

醜君以“為墮落城枉死遊魂而復仇”的名義,約戰釋君。地點便是墮落城。為表誠意,他甚至殺了好幾名釋君的手下,將他們殘破的魂魄丟在釋君老巢的門前。

他心想,以這名狂妄自大的鬼族的個性,絕不會放任有人上門挑釁而不還手。

果真不出他的所料,當日,釋君便率眾而來。數條黑色身影降落在墮落城中,波詭雲譎當中,墮落城一片肅殺。

在這幻象之中,釋君一襲白衣,看上去既清冷又遺世獨立。單看他的外表,很難想象他是意圖侵佔整個陰司鬼域的魔頭。

釋君環顧四周,並未發現與他約戰的張狂人物。

身邊的鬼者提醒他:“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戲耍咱們,其實那人根本不敢與釋君鬥個高下?”

另一名鬼者說道:“我認為是。都這會兒了,仍是沒有人出現,不是故意戲耍咱們,還能是什麼?可別讓我知道他是誰,若是讓我知道了,必然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都閉嘴。”釋君冷厲地呵斥一聲,說道:“去旁邊盯著,有任何響動,即刻回稟。”

“是!”

幾條身影飛掠而出,守在了墮落城的各個方向。

釋君不慌不忙地在鬼城中央的高位上坐下,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座椅把手。他在心中琢磨,這位登門挑釁他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莫非與陰司殿有關?

但約戰地點偏偏定在了墮落城,難不成是墮落城的漏網之魚,今次約戰實則是報仇而來?

釋君背靠著椅子,雙目微微闔上,像是在假寐。

但沒過多久,前方忽然傳來一股異樣的氣息。那氣息亦正亦邪,詭異得好像是遊走在正邪兩道中央的幽靈。

釋君心中訝異,即刻抬頭看去。

視野當中,只見一名身量清瘦的少年緩步而來。他著一身黑衣,腳步沉穩,眉目中透露著幾分殺意。

釋君當下明瞭。他微微勾唇,笑道:“原來是你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膽敢挑釁本座。”他放下了交疊的腿,道:“道行不高,膽子不小。”

說這話的時候,他往醜君的身後看了幾眼,卻未發現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

“一個人來。”釋君冷笑一聲,“本座該說是本事大,還是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

醜君當真狂妄:“對付你們,我一人足矣。”

當下,釋君臉色一變。

冷然目光盯著醜君,彷彿要在下一刻便將他碎屍萬段。想他釋君修行多年,縱橫陰司鬼域上千年,這還是頭一次被一個修行不到家的少年這樣看不起。

“我看你是在找死。”釋君冷笑道:“本座倒要看看,你有幾分本事。”

話音落下,他身影一閃,眨眼間便攻至醜君面前。凌厲的掌風迎面打來,鬼氣森然。

醜君不慌不忙,抬手擋下這招掌勁。緊接著,他飛身上前,萬千劍氣應聲而出,直攻釋君面門而去。

釋君躲開劍陣,滿是攻擊性的神力便在頃刻間轉化成滔天魔氣。兩股力量分作兩側同時攻了過來。

他愣了一瞬,隨即與之交手。

對上這兩股力量之時,釋君即刻就明白了。眼前的少年並非陰司鬼域之人,他甚至算不上鬼族。

從對方身上的正邪力量來看,便知那人修有神魔同體。尋常人族絕無可能修成神魔之力,即便修成了,也不會有如此龐大的力量。

除非那人具有先天血緣的繼承。

三界之內,能從母體與父體身上繼承而來的神魔之體,無非是神族與魔族結合的後裔。而據釋君所知,神魔之體對修者的內耗極大,存活下來的後裔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