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香移在心中權衡一番,認為確實是先修復神魂比較要緊,於是仰頭吞下了藥丸,並在一旁打坐調息。

玉玄熾在不遠處看著她,透過一層淺淡的柔光,近香移的面部輪廓變得模糊起來。

這是他毀掉無情道心之後,第一次這般認真地打量近香移。以往尚未發覺,如今細細想來,從很早的時候起,他的目光便會忍不住落在近香移身上。

從前“怪異”的心動被他認作是不喜與厭惡,如今卻是發自內心的時時留意。他有一種錯覺,希望時間能長久地停留在這一刻。

至少這時候,近香移不會言語尖銳地要求他遠離,更不會說出刺傷他的話。他也能夠平心靜氣地看著她。

玉玄熾從未想過,在離了無情道之後,自己內心也能如此平靜。

與他旖旎、浪漫的心思不同,近香移此刻卻是滿心糾結。

補天闕完成之後,接下來的事,便是修補時空裂縫了。但眼下她和玉玄熾已經是天界所通緝的逃犯,想要回到天界可不容易。

除此之外,近香移更憂愁另外一點。

縱然補天闕能修補三界各處裂縫,但除了時空裂縫以外,他們還需要處理重隱山。

不知道天界如今情況如何了,他們究竟有沒有查出重隱山的真實身份?有沒有全力捉拿這個叛徒?

若是重隱山依舊沒有現身,他們應該如何將人找出來?

近香移不想欺騙自己。這時候,她既希望重隱山繼續隱藏身份,拖延被找到真身的時間;但又希望天界能儘早揪出他來,也好早日處理掉三界的巨大隱患。

期盼重隱山落網的目的,自然是為了三界眾生的安危而考慮,但她希望拖延的原因在於,她還想再多活一段時間。

近香移無奈地暗歎一聲,心想:算了,總該是要我出面的,早一點和晚一點又有什麼分別呢?

養魂丹的功效十分顯著。

近香移不過才閉目調息了片刻,神魂的疲累感頓時消除了。此外,靈魂之上的痛感也在慢慢減退。

又過了片刻,她收斂心神,長出口氣後便睜開了眼睛。

近香移動了動四肢,然後拍拍屁股站了起來。這時候,她已經能將識海收放自如了,並且沒有任何不適。

敕玄仙君留下的東西果然很有效。

她扭過頭去,見得玉玄熾正望著她所在的方向失神。他雙目好像失去了焦距,整個人像是在神遊天外,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近香移擺著手在他眼前掃了兩下:“欸,你想什麼呢,這麼出神?關於無垢聖蓮,你研究出什麼沒有?”

下一刻,玉玄熾驟然回神。他微微攏袖,將無垢聖蓮藏了起來,道:“尚無頭緒。”

他不擅長說謊,說這句話的時候,根本沒敢直視近香移的眼睛。在他私心裡,並不想幫助時與期恢復靈體。

雖然他沒了無情道心,但並沒有失憶。他始終都記得,在陰司鬼域之時,時與期囂張又挑釁地當著眾神的面親吻了近香移。

玉玄熾心中氣憤泛酸,每每回想起來,都想當場毀掉時與期的本體。

他沒有辦法和近香移說,他不喜歡時與期靠近她,但是他希望,三界之內,在沒有時與期這個人存在。

所以他想牢牢掌控住時與期的本體。等三界動亂平息之後,若沒有了無垢聖蓮的用處,就將無垢聖蓮封存在錦盒當中,歸還給謁佛原。

但近香移似乎並不這樣想。

她向玉玄熾伸出手,道:“那你將聖蓮給我,我有辦法。”雖說時與期確實是犯了錯誤,但眼下他們急需人手來對付重隱山。

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恢復時與期的靈體。一方面是問問時與期,關於重隱山,他有沒有別的線索可以提供。另一方面,她本人也有事情想請時與期幫忙。

多一個朋友,好過多一個敵人。時與期和重隱山有舊怨,想必他會答應加入對抗重隱山的陣營。

玉玄熾沒有動,拒絕道:“時與期的靈體已經被打散,無法再凝聚出靈體。再說,無垢聖蓮興許是對付重隱山的利器,我認為不應當讓時與期迴歸。”

聞言,近香移擰緊了眉頭,說道:“先前不是說,無垢聖蓮的用處便是掩藏修者的魔性?重隱山的目的顯而易見,他要利用聖蓮來遮掩身上的魔體。

“如今聖蓮在我們之手,重隱山不能達成他的目的,只能另尋辦法。天界的局勢尚不明朗,我們無法保證重隱山是否已經迴歸天界。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需要時與期的幫忙。天界的人不願意相信重隱山是叛徒,但時與期和重隱山有仇,我們可以拉攏他,為我們辦事。”

近香移認為自己說得有理有據。她補充道:“而且在化為本體之時,他也跟我攤牌了。他願意助我們一臂之力。”

玉玄熾從她的話語中品出點不同尋常的意味來。他動了動唇,艱澀道:“莫非他已經將恢復靈體的辦法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