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鈴拍掉臉上的塵土,狼狽地站了起來。她身上帶著斑斑血跡,衣裳袖子上都是泥土了樹葉。她先是向時與期瞥去意味深長的一眼,然後道:

“我是透過時空裂縫回到了天界,但那時候浮屠城的魔族已經大舉進攻天界了。”

回想到天界的戰況,素心鈴還心有餘悸。她道:“我不知道當時魔族來了多少人,只是一抬頭,天界都被一層黑霧所籠罩。所有神官都在對抗魔族,而在天界對抗魔族的過程中……”

她忽然頓了一下,欲言又止:“師尊,嚴律殿主他……”

玉玄熾察覺到事情不簡單:“殿主怎麼了?”

“他死了。”素心鈴擔憂地看著他,“我聽嚴律殿的侍從說,嚴律殿主是被魔君矢怨殺死的。死之時,萬劍穿身。”

話音落下,空氣一陣寂靜。近香移雙眼微微睜大,說:“不可能。嚴律殿主法力高強,修為高深,怎麼可能會敗在魔君矢怨的手上。她有那麼厲害?”

時與期也覺得不太可能。他看了眼素心鈴,道:“況且天界神官都在,加上止戈天的一眾神將,嚴律殿主即便以身犯險,魔君矢怨也絕不可能殺了人還全身而退。”

“我、我沒有騙你們,嚴律殿主當真死了!”素心鈴說:

“師尊,我沒有胡說。當時場面混亂,所有神官都忙著修補裂縫,而且魔族是有備而來,嚴律殿主是著了他們的道,上了當,所以才會……”

玉玄熾面色凝重。他道:“我要回天界。”

天界危急,他身為嚴律殿神官,不能不管不顧。

然而素心鈴卻說:“師尊等等,還有幾件事,我得告訴你們,是關於蘭漪道尊和天機一夢……”她微微頓了頓,隨後道:

“如今,不管是太虛庭還是止戈天,一眾神官皆與各路魔族展開了混戰。他們似乎早有合作,並且選擇了同一個時機,向天界宣戰。而這些妖魔的目標,就是天機一夢。”

素心鈴說:“天界不再安全,七大神殿經商議後決定,讓蘭漪道尊帶著天機一夢先一步離開天界。

“因我凡人的身份,眾神官擔憂我被捲入其中,於是我便跟隨道尊,一同回到了煙波城。”

說到這裡,素心鈴更嚥了一下,說:“可是沒想到,連人間也不太平了。”她緊咬著下唇,說:

“等我們回到煙波城的時候,各路妖邪已經在城中大開殺戒。我、我很害怕,於是躲了起來……”

近香移:“你躲起來了?那道尊人呢?天機一夢呢?”

“我不知道。”素心鈴搖搖頭,說:“當時魔族追著我們到了無月村,道尊只得將我送走。後來發生什麼,我、我也不太清楚……”

近香移等三人面面相覷。

時與期:“我覺得道尊凶多吉少。”

玉玄熾施展縮地成寸:“去道尊的住所。”

幾道光閃過,四人消失不見。瞬息過後,他們停在了蘭漪道尊暫住無月村的木屋之外。

剛到這裡,近香移便察覺到了不對勁。空氣當中彌散著一股魔氣。這股魔氣將四野籠罩,逼得周遭的草木都為之枯萎,草地一片枯黃。

“魔族來過這裡了。”

無需說得太明白,眾人都知曉眼下天機一夢極為可能被魔族奪走了。

玉玄熾開門走了進去,發現木屋之中很是雜亂,桌椅板凳都被砸倒了,木牆上也有不少劍氣與刀氣留下來的刻痕。

屋中的木窗被打爛,從裡到外形成一個巨大的豁口。

順著這個豁口,近香移在木屋的後院找到了一堆燒焦的衣物。她湊近一看,見得這衣物尚且還能顯出幾分人形,只是燒得有點徹底,死者的肉身已經完全融掉了。

根據現場的打鬥痕跡,時與期在後院的另一側找到了蘭漪道尊:“在這裡!——”

眾人急忙趕去,可道尊的遺體正在消散。

只見蘭漪道尊無聲無息地倒在草叢之前,他雙目緊閉,身上的靈力正在逐漸消解。由此可見,道尊死於不久之前。

素心鈴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蘭漪道尊他!”

“怎麼會這樣……”近香移喃喃道。她一低頭,看到蘭漪道尊手掌之下似乎正抓著什麼東西。一條黑色的穗子露了出來:“那是什麼?”

近香移從道尊手下拿出了一塊圓形玉牌。玉牌黑中帶金,上方有隱隱約約的流光顯現。而在玉牌上方,則方方正正地刻著“陰司”兩字。

“是陰司殿的神官令牌。”近香移道,“怎麼會有陰司殿的令牌留在這裡?莫非道尊的死,與陰司殿有關?”

但是據現場戰況而看,襲擊無月村的乃是魔族。近香移看向素心鈴,問道:“你可有見到陰司殿的人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