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棣的目光順著對方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只見數步之外的地方,一名成年男子倒在血泊之中,儼然沒有了氣息。

他靜默一瞬,眼瞼低垂,道:“既然封城,勢必會發生意外。若你們聽從安排,意外就不會發生。”

掙扎與愧疚的神色在他眼中一閃而逝,隨後,他移開目光,道:“從現在開始,所有人嚴加看管。每一個人,都要接受盤問,直到找到魔修為止!”

話音剛落,就有人啐了一聲,罵道:“我呸,可別說什麼抓魔修的鬼話了,我看你就是想困住我們,讓全城的百姓都給你死了的兒子陪葬!”

聞言,白鶴棣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差了。

“胡說什麼你!”護在一側的府兵怒道:“城主封城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考慮,豈是為了少城主?!爾等再胡攪蠻纏,休怪我們不留情面!”

那人道:“你們瞧你們瞧,他們還要和咱們平頭百姓動手呢!哦,原來這就是你們保護流光城百姓的方式啊!我今兒算是見識到了。”

“大夥兒都愣著幹什麼?此刻不討個公道,難道等著咱們偉大的‘城主’將我們獻祭給魔修麼?”

生死危機在前,加上不斷有人出言鼓動,百姓們即刻激動起來了。

縱然眼前面對的是流光城主,他們也拼死嚷著要討回公道,要出城門。

玉玄熾就是在這時候回來的。

當他返回客棧大堂時,正好聽見白鶴棣低沉的呵斥聲:

“都肅靜!公道,你們想討公道,也得等魔修落網!就當我要為親兒子找陪葬品,總之,在抓到魔修之前,不准你們離開煙波城半步!”

他下令道:“將所有人扣留起來,不許放過一個!”

玉玄熾走上前來,道:“城主且慢。”

*

事情還要從玉玄熾離開客棧之時說起。

經過一番尋找,他使用縮地成寸,眨眼來到城主府的一處後院之內。

在這之後,玉玄熾循著線索,找到匆促搭建起來的靈堂。

此時,城主府中一片縞素。原本張燈結綵,預備慶賀城主大壽的陳設佈置,全都拆了下來,並換上了素淨的白綢。

部分長廊下方,還都掛上了寫滿“奠”字的燈籠。

偶然經過的時候,玉玄熾發現裡外忙碌的門徒僕從,一律面帶驚惶之色。他們神情緊張,時不時左顧右看,彷彿在戒備著什麼。

玉玄熾感到奇怪。

府中僕役的反應很不尋常。他們像是十分懼怕,好似周圍時時刻刻都存在著什麼危險。

但魔修已經離開城主府,他們還有什麼好驚懼的?

玉玄熾壓下心中的疑惑,等前方的人群散盡之後,便尋機會入了靈堂。

靈堂之內,存放屍體的棺槨擺在正中央靠後的位置。隱隱約約的,空氣中有一股奇異的臭味,混合著檀香,更顯得這氣味古怪。

玉玄熾神色一凜,當即開啟棺木一看。霎時,一具腐爛已久的屍體映入眼簾。

眼前屍體的腐爛程度,已經看不清臉了。身上的斑塊成片的長,密密麻麻。屍體上沒有蟲子,看得出腐肉被人清理過。

很顯然,這不是剛剛嚥氣的屍體。

玉玄熾轉頭看了眼供奉的案桌,上方擺著牌位,寫著“愛子白驚雲之位”。

也就是說,這是流光城主白鶴棣之子,白驚雲。

這和先前探查的訊息不相符合。

據城中府兵所言,魔修是在城主壽宴上將少城主殺死的,也就是說,理論上白驚雲死於今夜。

但眼前的死者已然死了有一段時間,絕不可能是今天才被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