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卿年溫和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之中迴盪著,那些跪伏在地上的臣子聞言,臉上全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喜色,紛紛如釋重負地出了一口氣。

他們全都覺得如果紀卿年自己願意放棄加官晉爵,那麼即使是皇帝也不會再多說什麼了。

皇帝聞言也是一愣,旋即他搖了搖頭,凝視著紀卿年輕聲開口道:“這是朕答應你的事情,你不必看他人的臉色,你於皇室有大恩,賞賜你這些東西並不為過,若是母后在這裡,想必也會贊成朕的做法。”

李丞相跪在地上忽然抬起頭來,意有所指地衝皇帝說道:“即便是太后娘娘也同意此事,可是陛下有考慮過先帝的遺囑嗎,先帝的在天之靈若是得知陛下如此作為,恐怕會痛心疾首的。”

皇帝聞言神色一滯,旋即臉上露出了一抹壓抑不住的怒容,他生平最煩別人拿他父皇來說事兒,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分明已經作古,如今的天下就是他的天下,這個李丞相三句不離先帝著實令他心中生厭。

“李丞相,你來告訴朕,如今的天下究竟是誰的天下,你張口閉口始終不離先帝定下的規矩,是想借此威脅朕嗎,讓朕做事束手束腳,任憑你們這些前朝遺老擺佈?”

皇帝一巴掌拍在龍椅上,滿臉怒容地朝著李丞相喝問道。

誰也沒有想到皇帝突然間會發這麼大的火,一改平日間溫文爾雅的模樣,整個大殿瞬間就沉寂了下來,與此同時,一陣清晰的嘀嗒嘀嗒聲自臺階之上傳出。

侍候在皇帝身旁的李公公循聲望去,而後就見到皇帝的一隻手掌上正不斷地往外淌著鮮血,深紅色地血液順著鎏金的龍椅扶手不斷向下流淌,如同一股股血色的溪流。

“陛下!您怎麼受傷了,快讓奴才看看。”

李公公在短暫的愣神之後猛地反應了過來,他面色慌張地大聲嚷嚷了一句,隨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了皇帝身邊兒,拉起皇帝流血的手掌檢視了起來。

與此同時,臺階之下傳出陣陣喧嚷之聲,所有的臣子都心有慼慼地望著王座上的皇帝,臉上的神情既有驚懼又有惶恐。

皇帝任由李公公抓著他的一隻手翻來覆去地看著,倒也沒有出言阻止,只是不以為意地開口道:“別大驚小怪的,朕方才用力過猛,不小心將手掌劃破了而已。”

李公公聞言,臉上的焦急之色並沒有絲毫的緩和,他抬起眸子在大殿之中掃視了一圈兒,最後落在了紀卿年的身上,他尖聲開口道:“紀神醫,你快過來替陛下看一看傷口吧,陛下手上一直在流血,到現在都還沒有止住。”

紀卿年聞言一愣,旋即沒有猶豫,抬起腳步便朝著臺階那裡走去,其他的臣子見狀,紛紛朝著兩旁整齊的散開,替紀卿年讓出了一條道路。

站在柱子旁的徐太醫目光森寒地盯著紀卿年,心中的妒火在熊熊燃燒,他多麼希望此刻朝著皇帝走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什麼名不見經傳的紀神醫,原本這一切都是隻屬於他的,可是隨著紀卿年的到來,他的地位急轉直下,如今甚至連太醫院都要拱手讓人了。

紀卿年自然不知道徐太醫心中所想,她拎著裙子飛快的登上了那一道道階梯,隨後快步走到皇帝身旁,衝著李公公擺了擺手,示意後者退開一些。

李公公鬆開皇帝的手掌,一步一步地退開了,紀卿年一把抓著皇帝受傷的手,低下腦袋仔細瞧了瞧,隨後衝著皇帝輕聲說道:“陛下放心,的確只是手掌劃破了而已,待我做一番處理後就沒事兒了。”

皇帝聞言點了點頭,一手枕著一側臉頰,衝紀卿年說道:“那就有勞紀神醫你了,等你替朕處理好了傷口,咱們再接著談加官晉爵的事兒吧。”

紀卿年聞言一愣,旋即搖了搖頭,淡笑著說道:“陛下,卿年閒雲野鶴的日子過慣了,突然之間過上富貴日子,恐怕不容易適應呢。”

紀卿年一邊兒說著,一邊兒從懷中掏出一張乾淨的手帕,熟練地按住皇帝手腕上的幾處穴位,而後將手帕裹在了其傷口處。

很快,原本汩汩流淌的鮮血便被止住了,紀卿年將皇帝受傷的手掌輕放在龍椅的扶手上,隨後長身而起,衝著皇帝躬身笑道:“陛下,卿年已經替您將傷口處理好了,最近這段時日切忌服食辛辣之物,酒最好也不要喝了,不然傷口不容易癒合。”

皇帝用完好的那隻手搖了搖,輕聲說道:“朕知曉了,你退下吧。”

紀卿年微微點頭,隨後轉過身朝著沿著臺階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