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偌大的房間裡邊兒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英俊的臉上佈滿了驚懼和疑慮,太后娘娘依舊靜靜地坐在床榻上,她微眯著眼睛望著皇帝,眼角的皺紋猶如爬山虎一般延伸而出。

“母后可有什麼線索,或者說值得懷疑的物件?”

許久之後,皇帝駐足在床榻跟前,凝望著自己的母后沉聲問道。

太后娘娘聞言,風韻猶存的老臉上露出一抹思索之色,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皇帝,並沒有回答後者的問題,而是忽然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她問道:“皇帝覺得丞相大人這人如何。”

皇帝聞言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望著太后,不過他短暫的遲疑之後,還是做出了答覆,他摸著下巴,斟酌再三後說道:“李丞相這人城府有些深,不過對朕以及對朝廷倒也算得上忠心耿耿,朕這白星國能有如今,少不得李丞相與慕容將軍的功勞。”

“看來皇兒你對丞相大人還真是信任之至呢。”

太后娘娘敲了敲床沿上鑲嵌的翡翠,淡漠的開口說道,不知為何,聽完皇帝的話語之後,她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些許冷意,與平日裡溫和慈藹的形象大相徑庭。

皇帝也被太后娘娘的語氣和神色給嚇了一大跳,他毫不猶豫的上前兩步,伸手攙扶住太后娘娘的手臂,一臉關切地開口道:“母后您是身子不舒服嗎,用不用皇兒宣幾個太醫院的人過來給您看看。”

太后擺了擺手,輕輕掙脫開皇帝的手臂,隨後望著他淡漠地說道:“不勞皇帝費心了,哀家沒事兒,只是有些睏乏而已,皇帝若無其他什麼事情,便回你那勤王殿處理正事兒吧,哀家想一個人靜靜。”

皇帝聞言頓時就急了,他忙不迭失地坐到了床榻邊沿,也不在乎自己那華貴的龍袍拖在了地上,他拉過太后的一隻手腕,沉聲開口說道:“母后,咱們可是一家人啊,你心裡有事瞞著誰都可以,但萬萬不能瞞著朕啊。”

太后娘娘聞言,臉上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猶豫之色,猶豫只持續了一瞬間,旋即她便咬咬牙,鐵著心說道:“哀家說了,今天有些乏了,皇帝若有什麼事情要打聽便等改日吧。”

皇帝嘴唇翕動,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這時候太后娘娘卻直接躺在了床榻上,用手拉起被子假寐了起來,皇帝見狀,也只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放棄了繼續勸說的打算。

“今日看來是沒法從母后嘴裡問出個什麼來了,擇日再來試試吧,那躲藏在幕後暗算我皇家之人的賊子,朕一定會親手將你給揪出來!”

皇帝攥了攥拳頭,在心中暗暗說道,他似乎有些生氣,指骨那裡都被自己攥的發白了。

皇帝最後深深看了床榻上的太后娘娘一眼,而後俯下身來將太后胸口的被子又往上拉了不少,在這之後,他又將一旁檀木桌上擺放著的那一爐龍涎香給點燃了起來。

絲絲縷縷的淡青色霧靄自小小的沉香爐中盪漾而出,緩緩地繚繞在了房梁之上,龍涎香特有的香味瞬息間便充斥了整個寢宮,皇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些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還打了一個哈欠。

“母后,這是若蘭國進貢來的特等龍涎香,有著東西助眠,希望你能夠睡個好覺,兒臣便先行一步了。”

皇帝凝望著床榻上緊閉著眸子的宮裝老婦人,輕聲細語地開口說道,他知道太后並沒有睡著,能夠聽見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只是不願意回答罷了。

皇帝出了寢宮之後,一眼便瞧見了候在外邊兒的老太監李公公,而李公公同樣也一眼看見了他。

“陛下您可算是出來了,這外邊兒天寒地凍的,可真是讓奴才好等啊。”

李公公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了皇帝身邊,樂呵呵地衝著皇帝說道,話語雖是在抱怨,可是瞧他臉上的神色卻不見半分怨念,而是充滿了恭順。

皇帝瞥了李公公一眼,一甩袖袍,淡淡的開口道:“朕好些時日沒有見過太后了,如今太后好不容易醒來能夠讓朕見見,你這奴才竟敢說三道四的,究竟是何居心。”

李公公聽到皇帝這番看似威脅的話語,他肥胖蒼老的臉上卻並沒有露出任何的畏懼之色,只是頻頻躬身拱手,嘴裡笑呵呵地說道:“老奴能有什麼居心啊,陛下又不是不知道,老奴已經在您身邊兒待了三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