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鋒見她終於準備離去,當下心中也是稍微鬆了一口氣,嘴裡下意識地客套了一句:“怎麼剛來就要走啊,老夫煮了一壺好茶,何不多耽擱一會兒,留下來喝一杯。”

紀卿年聞言身軀一頓,隨後在慕容鋒錯愕的目光下重新轉過身來,衝著他點了點頭,微微笑道:“正好我也有些口渴了,既然老爺子您發話了,那卿年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罷,紀卿年蓮步輕搖,款款走到了慕容鋒的對面席地而坐。

紀卿年剛一落座,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身前的棋盤之上,她盯著棋盤上的黑白兩子看了一會兒,隨後望著慕容鋒詫異地開口道:“沒想到老爺子還有這等閒情雅緻,宮中那些大臣正忙得不可開交呢,您卻躲在這裡下著棋。”

頓了頓,紀卿年不由得多看了棋盤兩眼,隨後下意識地開口問道:“老爺子您在跟誰下棋呢,這勝負都還未曾分出來,怎麼不見另一個人了?”

慕容鋒嘴角微微抽搐,簡直恨不得伸出手來扇自己兩嘴巴子,他方才若是不說那番客套話,紀卿年直接就轉身離去了,他這番舉動完全是在作繭自縛。

種種念頭在慕容鋒心中閃過,不過他畢竟是人老成精,心中的想法絲毫也沒有表露在臉上,他衝著紀卿年呵呵一笑,有些牽強地解釋道:“哪兒還有什麼人,老夫這是閒的發慌,自己跟自己下棋呢,所以黑白兩方才一直沒有分出勝負。”

紀卿年微眯著眼睛,端詳著慕容鋒的神色,當看到後者臉色如常之後,她便也不疑有他了,暫時相信了後者的話。

“對了,你不是一直待在太后的寢宮中給她治病嗎,太后的身子如今怎麼樣了,她醒過來了嗎。”

慕容鋒見到紀卿年沒有追問棋局的事情,他眼珠子一轉,連忙岔開話題說道。

紀卿年聞言微微頷首,輕聲說道:“太后娘娘的病基本已無大礙,之後我會替她熬製一些藥湯,連續服用兩三個月,應該就能夠徹底痊癒了。”

說完之後,紀卿年忽然覺得喉嚨有些乾澀,於是她便伸手抓過一旁的茶壺,而後小心翼翼地將茶水倒進了自己身前擺放著的瓷杯之中。

紀卿年端起茶水輕抿了一口,隨後她驚咦一聲,望著手中的茶杯不解地問道:“奇怪了,這茶水怎麼是溫的,老爺子你不是說是剛燒好的嗎。”

慕容鋒聞言一愣,隨即猛地反應了過來,這壺茶水是他之前跟明隱下棋的時候燒好的,如今過了這麼久,自然變成溫熱的了,他剛才一時糊塗,竟然把這茬都給忘了。

紀卿年見到慕容鋒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她臉上的懷疑之色也變得越來越濃郁,她看了眼自己手中握著的瓷杯,狹長的鳳眼微微眯了眯,盯著慕容鋒輕聲說道:“老爺子剛才說的怕不是實話吧,在我來之前有人正跟你下棋,所以我坐的位置上才會擺放著一個杯子。”

慕容鋒嘴唇翕動,一時間還是想不出什麼合理的解釋,當下他只好低著腦袋緘默不言。

紀卿年見他依舊不開口解釋,當下心中的某種猜測也越發肯定,她猛地一拍桌面,隨後站起身來大聲喝道:“明隱你還要躲我躲到什麼時候,我給你十息時間,你若是再不出來見我,那以後也不用見我了。”

撂下了這句狠話之後,紀卿年便重新坐了下去,她雙手抱胸,滿臉戲謔地望著對面的慕容鋒,嘴裡輕聲調侃道:“老爺子,卿年還真是沒想到你這樣的人物,竟然也會幫著別人說假話。”

慕容鋒下巴上的鬍鬚抖了抖,他也知道自己瞞不下去了,當下只得無奈的攤了攤手,衝著躲起來的明隱沉聲開口道:“你也聽見了,不是老夫不幫你,而是你這妻子實在太聰明瞭,你還是親自出來認錯吧。”

躲在簾幕之後的明隱嘴角抽了抽,心中暗罵慕容鋒不靠譜,隨後他便拉開層層帷幕,膽戰心驚地出現在了紀卿年的面前。

紀卿年手指撥弄著身旁罈子裡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