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明隱直接拒絕了自己的好意,李如歡點了點頭,倒也不再多說什麼,快步追上了前方的紀卿年,而後跟著她一起出了屋門。

見到二人離去,明隱便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他要去將馬背上的行李給取下來,那裡邊兒裝著紀卿年帶來的許多藥劑和工具,若是遺落的話,紀卿年可就沒辦法給李如歡的父親看病了,到時候非殺了他不可。

紀卿年和李如歡離開了李家之後,便沿著鋪滿碎石的鄉間小路行走著,路邊白雪皚皚,兩人每走一步都會在其上留下一道深淺不一的腳印。

“你近年來過的還好吧。”

漫長的沉默之後,紀卿年忽然偏頭看向了一旁的李如歡,輕聲問了一句。

李如歡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的望著紀卿年,顯然沒有弄明白紀卿年具體問的是什麼。

紀卿年見狀搖了搖頭,隨後平視前方,淡淡的說道:“楊錚本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浪子,而且還是不會回頭的那一種,你若是真的嫁給了他,往後的日子只會被淒涼與失望填滿,所以當年他拋棄了你,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李如歡聞言,頓時沉默了,她低著腦袋緩慢的行走著,良久之後才有些感嘆地說道:“或許真如你所說吧,曾幾何時,嫁給他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當時的我為了達到目的,甚至不惜傷害身邊的人,連父母都對我束手無策,失望透頂,你也是在那個時候離開我的。”

說到這裡,李如歡忍不住慚然地笑了笑,也沒有去看紀卿年的臉色,依舊自顧自的開口道:“如今再反過去回望當時的自己,才驀然發現那時的我是那麼的幼稚和偏激。”

“為了得到一些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卻甘願放棄自己現有的一切珍貴事物,最終依舊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有時候我真希望世界上有後悔藥可以吃,那樣一來,我絕對不會重蹈覆轍,我會狠狠地給當時的自己一巴掌,告訴她命裡無時莫強求的道理。”

紀卿年靜靜地聆聽著,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可是眼睛卻有些乾澀,鼻子也微微發酸,她瞥了一旁的李如歡一眼,見到後者依舊在自顧自的說著話,她方才伸出手來擦了擦眼角,而後不著痕跡地放下手來。

“可是世間哪裡又有什麼後悔藥呢,人們總是喜歡將錯誤犯到難以彌補的程度時,才會感到追悔莫及,與其花時間去後悔,還不如想想辦法對犯下的錯誤做些挽回。”

紀卿年聲音嘶啞地說道,她忽然感覺自己的心口有些發堵,李如歡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顆顆碎石,在她原本不泛波瀾的心海之中濺起層層漣漪,她忽然響起前世曾聽到過的一句詩,一石激起千層浪,說的真有道理。

深深的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紀卿年的那激盪的心緒方才稍微平復了下來。

她不是很想繼續眼下的這個話題,便抬起頭漫無目的地朝著四周看去,當目光落在某一處的兩道身影上時,她忽然愣住了,隨後失聲驚呼道:“你快看,那兩個人好像是伯父和伯母。”

李如歡聞言趕緊抬起頭順著紀卿年的目光看去,而後就見到兩個步履蹣跚的老人正朝著她們這個方向走來,李如歡的目光落在了兩老的面龐上,隨後神色就變得驚喜和激動起來,紀卿年說的沒錯,那兩人的確就是她的父親和母親。

“爹,娘,你們去哪裡了。”

李如歡站在原地捂著嘴巴衝著遠處的兩個老人大聲呼喊道,隨後便一路小跑著衝了過去。

兩個老人聽到李如歡的聲音,當下也紛紛看了過來,當看到自己的女兒跑過來之後,兩老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發自內心的喜悅笑容,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張開雙臂,將撲過來的李如歡給擁進了懷裡。

“娘,你跟爹爹跑到哪裡去了,也不知道給我留張字條,家裡的門也全都大開著,萬一有小偷溜進來可怎麼辦。”

李如歡擁抱著自己的母親,嘴裡有些嗔怪的說道。

那鶴髮女人聞言,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李如歡的腦袋,有些傷感的開口說道:“你的爹爹想要趁著這最後一段日子好好兒地看一看咱們李家的祖祠,或許不久之後,那裡也將會是他的歸宿。”

李如歡嬌軀一顫,隨後趕緊抬起頭來看了一旁的老父親一眼,只見到後者正衝她柔和的笑著,渾濁的老眼之中堆滿了多的快要溢位來的慈愛和寵溺。

李如歡忽然掙脫了母親的懷抱,轉過身去指了指依舊站在原地不動的紀卿年,而後衝著自己的父母激動的說道:“爹,娘,你們快看我把誰給帶回來了,爹爹不會有事的,不久之後就可以痊癒了。”

兩個老人聞言全都愣住了,隨後下意識的朝著紀卿年所在的位置看去,緊接著紛紛露出了驚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