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人世間(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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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曉齊開啟手機定位,發現他們的位置是在著名的金三角,幸而魚寶的速度夠快,趕在麵包車剛到達的時候抵達,救人正在其時。
此時的蘇來時已經穩穩當當地和陸曉齊並肩站立著,看著面前輪椅上捏著一顆手雷的杜猜。老太太精神抖擻的樣子已經全然不見,她滿臉頹喪地訴說這世間不公。
那一副樣子,就像是被孩子們遺棄在養老院的孤老,歪著頭捏著一個皺巴巴的蘋果,向每個來看望她的人訴說不幸一樣。
她說她出生的時候,是家裡最小的一個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孩子,瑪吉這個名字是她的母親取的,意思是珍珠,對她非常疼愛,像是這個家族裡的小公主。
可這也僅僅只是在母親的眼裡。
瑪吉有三個哥哥,丹蘭的父親是長子,得到了最多的重視;二哥生性懦弱,三哥做事魯莽,都不是做生意的好材料;自己很小的時候就跟著母親學習女人該做的事情,可是她不喜歡,她對做生意也很是有興趣,就經常跟在大哥後面聽他說話做事學本事。
可是她的父親不喜歡女孩子,更不喜歡女孩子學做生意,就連出去遊玩的時候,也囑咐妻子帶著瑪吉在家中學做女工,不要出門,因為他們男人去寺廟的時候,女子按照風俗是不可以進去的。
她十歲的時候,母親好容易請來了忙碌中的父親一起為她做生日,卻傳來了大哥的兒子出生的訊息,父親不顧瑪吉的哭泣挽留,跑去看自己的孫子,併為他取了一個充滿祝福的名字,丹蘭。
丹蘭笑的時候很可愛,瑪吉非常喜歡那個白白胖胖的娃娃,她還教過丹蘭學走路,也會不小心讓他跌倒把他弄哭,有一次她正抱著丹蘭在哄,一個為丹蘭祈福的算命者走進來看見了她,就指著她對父親和大哥說:“這個女孩會害了丹蘭。”
緬甸人信命,那兩個男人當時就把瑪吉趕出了房間,並且命令母親看好瑪吉,從此以後不許再靠近丹蘭一步。不僅如此,他們擔心唯一的男孩出事,第二天就命令母親帶著瑪吉回到鄉下外祖父家去住。說要等到丹蘭成人才可以回來。
外祖父家對待嫁出去的女兒,是給錢就笑臉相迎,沒有錢就黑著臉斥責,說,在農村把男孩子賣去販毒還能換幾袋大米,養了一個女兒,就一分錢也不值。現在女兒被有錢的女婿趕回來,還帶了一個小女兒回來,那簡直是家裡的災難。
一開始,父親還定期派人來送錢,慢慢的送錢的人看到父親還沒有要把瑪吉和母親接回去的意思,也就大膽昧下一些錢,只給母親留一半,這都還要求著他,希望他準時過來,因為母親不認字不會寫信,只能把裡裡外外的委屈憋在肚子裡,她跟女兒瑪吉,在孃家過的奴僕一樣的日子。
終於等到了丹蘭的一次生日,已經成為少女的瑪吉偷偷光著腳跑回城裡的家中,去看正在玩耍的丹蘭,大人們正在寺廟裡的齋戒,只有一個小保姆帶著丹蘭,瑪吉愉快地逗弄幾歲大的丹蘭,卻害得丹蘭跌了一跤,傷到額頭和膝蓋,恰逢父親回來,看見了已經變得黑瘦的瑪吉讓孫子跌倒,不由分說地大怒,一柺杖打斷了瑪吉瘦弱的一條腿。
瑪吉口中痛苦喊著父親的時候,那個男人才勉強認出來,那是自己的小女兒。可他沒有同情這個女兒,只叫人把她送到醫院去醫治,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她。
等到腿傷好了,趕來的母親才安慰她告訴她女人的命都是一樣的,必須聽從男人。而且瑪吉會害了丹蘭,不能再回家了,叫她為了保護自己,也別再靠近丹蘭。
當天晚上,她一瘸一拐地從醫院逃走,頂著吳蘇家族的名頭,把自己賣進了紅燈區,做起了皮肉生意。
賺了一些錢之後,她想要逃出來的時候,被人打斷了另一條腿,快要被打死的時候,她報出了自己父親的名號,這才有人把他救了出來,扔在了父親面前,跟他談價格。
他的父親看著斷了腿躺在地上的瑪吉,啐了一口,一言不發走了出去,把一切交給她的大哥、丹蘭的父親去解決。
彼時已經七歲的丹蘭,趁著他父親去拿錢,偷偷端了一杯水過來給瑪吉。
十七歲的瑪吉看著眼前這個她本來很喜愛的孩子,冷笑了一下,將一直藏在身上的一根針管,裡面混合了讓公狗發情的藥物,一鼓作氣打進了孩子的屁股。
看守瑪吉的人大吃一驚,可瑪吉把針管藏起來威脅他,如果說出去就一起死。她陰慘慘的表情,和吳蘇家的勢力,讓這個人不敢吱聲,把這件事情一起掩蓋了過去,就說丹蘭看見倒在地上的女人,被嚇哭了而已。
“算命的說我會害了丹蘭,可明明是因為丹蘭,我才從珍珠淪落成為沒人要的村姑,沒人要的野妓,沒人娶的斷腿,是他害我在先,我是人,是他家的女兒,就因為是女孩,就要遭受這樣非人的待遇嗎?是他們毀了我和我母親,我們的一生!難道我不應該報復嗎?”
“我做盡了所有能做的生意,把自己變成壞人,可從此沒有人再敢輕易欺負我了,如果,我說如果一開始我就得到了應有的尊重,我還會喜歡做一個壞人嗎?”
她說著說著,就冷笑道:“陸先生,你以為吳波剛就是個好人嗎?走私殺人他哪一樣都沒有少幹,這一次,只不過仗著你們幫他立了功,手裡有了權利,第一時間就要置我於死地,說起來,他還是我的表侄呢!你很幸運,他的目標一直是我,不是你;所以你提的要求他全都大方地答應了!你覺得他是好人,我是壞人?呵呵!我,只不過是因為低估了你的力量,一時仁慈才讓自己淪到這個地步,男尊女卑,弱肉強食,成王敗寇,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這樣的!從未變過!”
陸曉齊聽完了。
他和蘇來時眼中含著的眼淚,不是同情杜瑪吉,而是不明大師。
不明大師去世前仍然不明白,為何自己遭受如此命運,什麼性癮患者,什麼命運的戲弄,竟然都是來自於眼前這個女人的惡毒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