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定了?

陸曉齊拿過那張合同,左看右看,字裡行間也不過都是些商務用語,每一條內容都好像是無可指摘,甚至可以說是對他這個乙方非常優容。

實在是平淡無奇的一份合同。

他實在沒有找出任何問題,就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來,想要看看他花5000塊請的這個律師到底是不是有真本事。

毛裡催促律師快點說,律師拿紙巾擦了擦嘴,掏出一隻水筆,將那個合同圈起來三處,再遞過去給他看。

陸曉齊見到,第一處是金額後面的一處留白,第二處他只在分成那一部分的字行裡面畫了個補充箭頭寫了兩個緬語,第三處是陸曉齊的身份特指“自然人”,這三處地方陸曉齊沒看懂,讓他解釋清楚。

律師喝了口汽水,點點頭:“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聽清楚了。”

第一處,買斷金額後面故意留白,是有很大的不同,比如一開始說的是人民幣每年1千萬,在簽署完合同之後,如果甲方在留白處加印了“緬幣”字樣,那就變成了每年1千萬緬幣,合計人民幣最不過四五萬的樣子,這就天差地別了。

這樣的虧,在緬甸公盤賭石的中國人,可沒少吃。

例如,緬甸的翡翠公盤都是以歐元結算,一些中國人在競標牌上看到別人的出價比較低,就拼命加價,等到結算提標的時候才發現那不是人民幣,更不是緬幣,而是歐元。

糊塗的人中標之後不能接受現實,拒不提標,那麼,主辦方是有資格把他們的押金全部扣掉的,那押金可都是是50萬人民幣起步,非常可觀。就這樣很多中國人白白損失了一大筆錢財。

這樣的伎倆不僅在公盤上有,民間的合同也常用,總之一句話,只要看到金額後面的留白就堅決不要簽字。

第二處,合同申明每年分紅,但是沒有提到債權責任,因為陸曉齊只是賣股權,不再參與經營管理,所以如果公司有虧損有債務,而合同裡又沒有規避債權,那很可能對方一個陰險操作,陸曉齊被坑到傾家蕩產,反過來成了欠錢的。

第三處,特指每年的分紅,是打到陸曉齊身為“自然人”期間的個人匯款賬戶,而不是以陸曉齊為法人的公司對公賬戶,這就有著本質的區別。

自然人,這個字眼最恐怖。

最直接的一點,就是如果陸曉齊死了,他的公司就算還有人繼承,對公賬戶還在,合同依然算到期。

因為如果作為自然人的他已經消失,他甲方就沒有義務再給他的自然人個人賬戶打錢,因為他們的合同只針對“自然人”,人死了就算完成。

簡單地說,如果這一秒簽署完這份合同,下一秒就殺了陸曉齊,甲方完勝,不用花一分錢,就獲得他吳蘇股份百分之十的股權。

律師慢條斯理說完上面那番話,用手指叩叩那份合約,說道:

“現在,還覺得我收你5000人民幣的諮詢費多嗎?”

他一口喝完汽水,大搖大擺地走了,留下一臉凝重的陸曉齊。

“這個杜瑪吉……”

陸曉齊把合同團成一個球,他知道她不簡單,但是沒想到這麼老奸巨猾心狠手辣。

這是個語重心長的笑面虎。蘇來時那樣的孩子氣,在她手裡活不過第一集。

這個律師真的是個好律師,他幫陸曉齊把思路捋得明明白白。

就算礦口開採不到東西,只不過是這一專案不賺錢放在那裡而已。可陸曉齊手上那百分之十的股權,是整個吳蘇集團的,換言之就算礦口扔了,那百分之十吳蘇集團的股權仍然是金山銀山,根本不是杜瑪吉所說的一文不值。

一旦簽了這個合同,如果杜瑪吉還算仁慈,她就會一次性給上不多的幾萬塊人民幣,巧取豪奪買斷了這股權;如果稍有不滿意,就要他負債;如果十分不爽,就直接結果了自己,來個斬草除根,到了那個時候,滅口一開始,就停不下來了,他們四個人都會是子彈的目標。

陸曉齊的直覺,杜瑪吉一定會選最後一種。

滅口。

吃完早飯他就打包了幾份麵條回賓館,正好是所有人都起身的時間,大家一起吃完早餐,陸曉齊跟蘇來時說:“你不是想去公司嗎?”

蘇來時搖搖頭,說他本來想要去吳蘇集團走一走,擺擺股東的譜,昨天聽杜瑪吉那麼一說,惆悵得很,又不想去被人家當笑話看了。

陸曉齊安慰他:“放心,這次緬甸之行,一定讓你出足了風頭再回去。”

此行到目前為止,丁瑤還沒有發現其他可疑人員。

蘇來時幾個人站在吳蘇集團樓下時,看著那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摩天大樓,感覺十分魔幻。來之前雖然陸曉齊教了蘇來時該怎麼表達意思,他這時候看著那大樓還是有點發怵。

“陸總!”陸曉齊重重地呼喚蘇來時,叫他正視自己的身份。

今天的任務很簡單,就是獲得主動權,告訴他們欽隆礦口一定大有作為,他要借用公司的人力物力,繼續開採這個礦口,並且參加這一屆的翡翠公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