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渡口沒有船,腳下是湍急水流,弱水河連一根髮絲都不能浮起,生魂過不去。

死魂到來,渡口才會有船或者橋出現。

浮生,失去了資格。

肖絕雖是玉靈,奈何也用過殺鬼符,怎麼也無法破解此局。無論他如何使用各種符咒,都沒有改變狀況。

陸曉齊皺眉,將腳踏出渡口一試,卻像是腳踏實地,結結實實地踩到了實處,慢慢走到中間,回頭想要回去,卻不見了來時路。

陸曉齊便大袖一揮,昂首繼續前行,帶到了對岸,卻見已經跪倒了一片。前頭一個為首模樣的說道:“在下鬼仙,恭迎隕河仙人。”

那人抬起頭來,長相確實一般,但也不是浮生口中所說的那般醜。

鬼仙賠笑:“小仙惶恐,不知哪裡驚動了隕河仙人,竟然親自來了這裡。這裡貧瘠暗無天日,豈非怠慢?”

陸曉齊笑道:“閒來無事卜了一卦,算出你今日要死在這裡,特來解救。”

當年定是肖絕帶著浮生,殺進了地府之中,竟然連鬼仙也殺了,讓浮生自己做了白髮鬼母,也只有肖絕這廝敢做能做。

冤冤相報何時了,既然時間讓他來這裡,就該有來這裡的成果。

鬼仙立刻嚇傻了,跪下求告:“小仙並無犯下大錯,也並沒有得罪過什麼大人物,怎會有此惡報?望隕河仙人解救!”

他這一跪,整個地府能看見的都知道了。

整個地下立刻騷亂起來,有惡靈蠢蠢欲動。

陸曉齊冷哼一聲,一伸手便將所有惡靈的靈魂收取一般,右手化左手,便將那些靈力洗了白,攥在手中待用。

地下深處瞬時安靜了,鬼仙一聽,心中無比驚懼!

那是他們各路鬼仙冥主每年都要花盡各種靈力鎮壓的惡鬼惡靈惡妖,沒想到天神一出手,便是我們等所有人半生之功……

他們地仙與天神之間,果然隔了一道銀河oΜ

鬼仙瞪圓了眼睛,再也不敢抬頭,死死跪在地上俯首帖地,口中不停求救。

“鬼仙不能去,地府自然也不能亂,唯今之計,只有將渡口的一名白髮女子接來,成為你們的管理者……呃,正為地下之主,你才能躲過這一劫難,只是命雖保住,此後便要聽命與她,她在人間便是生殺予奪說一不二的女王,死後依然一身傲骨,不大好說話的樣子,你可願意?”

鬼仙一聽,哪敢說半個不字,搗蒜一般直點頭說一切由天神做主,不敢不尊。

於是鬼仙大筆一揮,弱水河上出現一座寬橋,他起身來,親自去迎接浮生。

陸曉齊先他一步,站在了浮生面前,將手中擄掠來的靈力渡給了浮生,將該說的說了,便慨嘆:“只是肖絕你天生好動愛玩,這裡暗無天日,怕你不習慣。”

肖絕聽說浮生要做這地下之主,拍手稱絕:“沒有想到,你我想到一處去了,我本就打算帶著她蹲在這裡,截殺死魂,直到有人來找我,便一個一個的殺了!”

陸曉齊扶額心想:“幸虧我來了,不然你手上又有多少官司等你來償還?”

遠遠看見鬼仙領著幾個人過來,待走近時,陸曉齊突然眼前模糊了……

他回過神來,發覺又換了場景。

還是在山道上。

但靈敏的嗅覺告訴他,這裡是人間,這裡有人間煙火的味道。

遠遠走來的人,不是什麼鬼仙,而像是一家遷徙的人家。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六七口人,揹著包袱趕著毛驢拉著一輛輕巧的木輪車,車輪上巧妙地包了軟布獸皮,起到緩衝的作用,可以行遠路。

走到陸曉齊跟前,大概是覺得從未見過這樣美貌的男人,見到裝束也與眾不同,一位老者便走上前來躬身施禮:“大約是哪裡的大夫世子,小老兒有禮。”

陸曉齊心內十分奇怪,這個人他從未見過,這一家老少皆是凡人,與他有何聯絡?

他不鹹不淡地欠身,算是答覆,將要擦肩而過時,只聽車上坐著的少年抱怨:

“吾等家族姬姓乃是大姓國姓,怎要見誰都卑躬屈膝呢?”

已經走過去的陸曉齊倏然回頭,脫口而出:“等一下!”

姬姓,與眾不同的毛驢車,這是……

阿元的祖先?

阿元曾說他們避世隱居,才到了甜麥村,爾後……阿元遭遇了那麼多。

陸曉齊捏緊了手指,如果他干預這件事情,那麼也許會到現代的時候,他再也見不到阿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