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良商(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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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面是什麼已經不言而喻,這個厚度,估計是每人兩萬。
黃福尤嫌不足,又補上兩張房卡:“這是剛才酒店一個月的住宿,如果住得久了,覺得還習慣,發個訊息告訴為兄就可以,這酒店是我熟人開的,他欠了我很大的人情,說一聲的事情,表弟們千萬不用客氣,老侯的家人,便也是我的家人。跟我客氣,就是不讓我做東,瞧不起黃某了。”
陸曉齊也是頭一回遇見這麼大方的東道主,一個月的房費,四萬現金,兩部手機,合計合計,要是每個東道主都是這樣的,他不用做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但是有便宜不佔王八蛋,陸曉齊一把摟住自己的那份,掛出來一個五十塊的笑容。
蘇來時狂喜這一趟沒白來:“我老侯哥對我就是好,黃大哥!你這個哥我認下了!你就是我親哥!”
聽了這話,黃福似乎很是滿足,謙虛一番之後,對蘇來時說起正事:
“我還有事在身,先讓夥計過來,讓他說說那個平安扣的事情。”
於是說聲失陪,讓剛才的店員過來見過他們。
老闆交代的事情夥計很用心,甚至拿筆大概畫了來當鋪之人的模樣。
做珠寶當鋪這行,也要有些根基,大多也是眼毒的玉石古董從業者來擔任的。他們不僅會辨人識物,察言觀色,還要會一點繪畫基礎,便於因材施用,推敲不同玉質的雕刻花樣,古稱“劃活兒”。在沒有智慧手機之前,素描是其中一道門檻。
夥計給的資訊十分到位,有典當之人的姓名,電話,住址,還有一張畫像,資訊都寫在了畫像背後。
“當時他當了多少錢?”陸曉齊看著那張畫像問道
夥計難掩惋惜之意:“就十萬,唉!就十萬!本來這麼好的貨色,老闆也期待是死當,絕對比搶銀行還要賺錢,但我們做正經生意,絕不巧取豪奪的,結果在到期前一天,人家趕來,連本帶利,一起贖回去了。私下我個人還試圖五十萬買下來,可那人不為所動,可惜啊可惜,明明那麼一個破落戶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明白了價值。果然玉遇有緣人哪……”
陸曉齊相信這個夥計說的話,這個平安扣,且不說它是不是個古董,就說翡翠裸石本身的價值,何止五十萬,那得是百倍。
龍石種,玻璃底子,起剛性,帶熒光,帝王綠+鴿子血紅各佔一半,完美無雕工,大件厚樁,單單這幾個關鍵詞,就夠絕大多數翠友抬頭仰望求而不得;如果再配上它的外圍做成的西瓜翡翠手鐲,就成為一套後無來者的傲嬌收藏品。
另一方面,陸曉齊覺得這黃福身為一個商人,是不是過分仁慈了些,老侯說他從不讓自己吃虧,是出於兄弟情誼;夥計說他從不巧取豪奪,要做正經生意,業內都知道,越高階的翡翠越容易作假,這麼容易造假調包的平安扣,百萬現金唾手可得,他就真的都沒有動心過嗎?達則兼濟天下,也不是這麼個意思。那麼他是如何做到仗義疏財,千金散盡還復來的?
聽完整件事的敘述,陸曉齊謝過夥計,低頭看看那張紙上的資訊。
此人叫戴明,看身份證是本地人,今年58歲,畫像寥寥幾筆,卻很傳神,這是一張極為普通的窮苦人面相:精瘦的臉,高顴骨,大嘴微張,眼神無力,難為夥計居然記得這麼清楚。
蘇來時上一次看到這麼瘦的人,是在清末的老照片上。
“瘦成這樣的人,他吃飯是犯法嗎?還有,他怎會擁有那樣的玉,又怎麼不肯當了呢?”蘇來時每句話都問到了點子上,此時這也正是陸曉齊心中疑問。
莫非,這人就是跟萬思思私奔的情郎?
思萬步不如走一步,陸曉齊與蘇來時兩相會意,決定去夥計提供的地址找一找。
二人開車途中,陸曉齊問蘇來時:
“你這個表哥老侯,是個厚道人,只是不忍心宰客這件事,讓這個黃老闆一輩子青眼有加,甚至對你這個不甚親密的遠方表弟也這麼優待,你覺得是不是過了些?”
蘇來時不忿自己被貶低,頓時沒好氣:
“怎麼,別人有錢你眼紅了?你看著是扒一層皮的鉅款,別人不過拔一根毛,有這閒工夫還是想著怎麼修鐲子怎麼找人,最煩你這樣仇富的人了,沒意思瞎耽誤工夫!”
每次被蘇來時懟,陸曉齊都不生氣,反而覺得毛孔暢快,這發小兒與他一起從開襠褲穿到大褲衩,是自己人。幼年一起下圍棋,收子的時候,陸曉齊提出各收各子,最為公平,然後一邊啃著西瓜一邊等待蘇來時挑挑揀揀,把他自己的白子收盡了,他再上去將棋紙一裹,剩下的黑子全部倒進自己棋盒,哈哈大笑看著後知後覺恍然大悟的蘇來時。
被這樣可愛的玩伴罵一兩句,必定是生活有樂趣,自己又佔了便宜。
陸曉齊一想難得此行一路順利,又這麼輕易拿到了線索,更應該快點跟進。他自己的事情最重要。
那手機那兩萬塊已經落袋為安,這一趟已經是賺了。眼下這件正事兒,辦不辦得好,盡人事聽天命,這麼一想,陸曉齊頓時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