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雜亂的中年男子位於殿內,手提大環刀,呸出一口痰,隨意踹了前邊倒塌的佛像一腳,面帶不耐之色。

“大哥,跟這禿驢廢話什麼?”

一眾七人跟在身後,均是男子,無不身材高大,各拿刀劍,其中有個眼睛狹長的年輕男子罵道:“上個月這禿驢便少交了銀子,這個月哪有錢孝敬大哥?不如一刀宰了!”

幾人一陣騷動,出聲附和。

“禿驢,給老子滾出來!”

為首男子沒應聲,冷眸望向廂房,高吼道。

少頃,一名中年僧人踏出,身後還跟著一對年輕男女,為首男子眼眸微眯,寒聲道:“禿驢,怎不躲在裡頭了?”

“喲,身邊還跟著兩個小禿驢呢?”後邊小弟嗤笑。

眾人隨即鬨堂大笑,毫不遮掩鄙夷之色,覺遠和尚看到不遠處的倒塌佛像,面露難色,身子微顫,搖頭道:“蔡德恆首領,小僧並無躲藏之意,只是正好見到故人,故而於廂房一敘。”

魏宇一聲不吭,默默旁觀。

這些人都只是凡間武者,煉體境都不曾踏足,倒是小赤牙目光閃閃,一副雀躍模樣;月晚花則目露懼色,半個身子躲在魏宇後面才敢探著頭看。

“別管什麼故人不故人,銀子呢!”

雙眼狹長的男子哼道:“你小子該不會忘了吧,若想在這裡安生過日子,每月都得孝敬我大哥十兩銀子,你上個月只交八兩,我大哥人好沒怪你,你特麼自己不懂點事,還想賒賬?”

“……首領,小廟的狀況您也明白,眾僧人為求自保,早已遠走,還有部分僧人為抵抗叛軍,報效朝廷,亦身在沙場,如今廟裡只剩小僧一人;

“戰亂之下,人人自危,又怎會來看佛祖呢?首領,每月十兩的銀子,小僧是真拿不出來了。”

覺遠躬身一拜,哀聲道:“適才有位錦衣衛看了佛祖,留下三兩香火錢,這便是小僧的全部了,望首領看小僧奉送一年香火,給小僧一條活路吧……”

他面無血色,從懷中摸出布袋。

“啪!”

不待他一手抓穩,蔡德恒大手一揮,直接拍掉布袋,凶神惡煞盯著覺遠,冷冷道:

“老子看你上個月交不出,也沒打算你這個月有,不過你還想拿錦衣衛嚇唬老子?戰場上每日要死多少人,還有錦衣衛會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真當老子嚇大的!”

眾多小弟本略有驚嚇,而今都鬆了口氣,滿眼憤怒地看著覺遠,手中刀劍襯出寒芒。

覺遠慌忙躬身,“首、首領,小僧並無此意……”

“行了,少跟老子說廢話,老子當初就告訴你了,每個月十兩的香火錢,而今你交不出來,老子大人大量,也不為難你,麻溜給老子滾,把地兒給老子讓出來!”

蔡德恆譏笑道:“你家佛祖已經被老子踹倒了,這地方還不錯,讓佛祖住浪費了,不如給老子!”

眾人大笑,聲音格外刺耳!

覺遠嘴角顫抖,懇求道:“萬萬不可,首領萬萬不可,僧眾上了戰場,待到戰火熄滅,歸來卻看不到我,看不到佛祖,豈不無家可歸,再者佛門乃清淨之地,諸位施主……”

“少他娘給老子磨唧!”

蔡德恆面上橫肉一抖,抬手便一巴掌拍來。

忽然一隻手牢牢扣住他的小臂,而後他看到面無表情的青年,眉頭頓時一皺。

魏宇捋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閃電般出手,紫眸閃亮,讓蔡德恆一行止不住心悸。

“小子,你在找死!”

蔡德恆冷靜下來,怒目盯著青年。

魏宇露出一絲笑容,鬆開手,道:“蔡首領是吧?在下並非找死,而是來與蔡首領講講道理,你說大師每月要奉送十兩銀子給你,然你並非佛祖,大師的十兩銀子亦不是必須給你,他今日不交,怎就成賒賬了呢?”

“這莫非來了個傻子!”

蔡德恆等人本還有些驚疑,暗道此人膽敢出頭,會不會是高手,畢竟氣度不凡,揹負長劍,或許有點武功,而今都在心裡冷笑,兵荒馬亂,誰跟你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