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圓像無數次在模擬器中那樣,以一種資深的眼光盯著罪犯滾動的喉結,留意對方全身的肌肉變化,判斷出對方在想什麼。

“高根,你是左撇子,對吧?你搖頭也沒用,當警方是吃乾飯的啊,這點東西查不出來?”

檀木圓一改先前的溫軟好說話脾氣,拿起卷宗重重往桌上拍了拍,將整間審訊室震得咚咚的,陶舞虞也被嚇了一跳,跟頭受驚的小鹿一樣。

“都說左撇子的人生下來就聰明,我看你也聰明不到哪兒去啊?啊對,你心裡比誰都明鏡兒似的,犯下這麼大的案子,只要開口撂,那就大發了,說不定得槍斃,可你覺得這樣死扛下去就能無罪釋放了?太天真了吧,瀛洲的司法系統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檀木圓氣勢咄咄逼人,“你不鬆口沒關係,只要我想辦你,我有的是法子鑽律法漏洞治你,信嗎?卷宗上說你是江戶人?江戶是個好地方啊,自古以來英雄輩出,德川家康、織田信長、源宗政、北條氏規……這些人個頂個都是風流人物,純爺們!怎麼偏偏出了你這麼個烏龜慫瓜蛋來?”

兩腿分開,腳尖來回變換方向——高根在牴觸自己的說法。

檀木圓心中判斷道。

“什麼是純爺們?那得是頂天立地、敢於擔當,不扭捏、不惺惺作態的男人!你要是有能耐,就幹出個名堂來,最不濟,不管你是偷是搶,撈足了票子,洗浴中心高檔會所裡有的是漂亮妹子供你挑!”

檀木圓抓起水杯狠狠灌了口水,繼續發動語言攻勢,

“可你都幹了什麼啊,掙錢沒幾個本事,欺負女人倒是硬氣得很,怎麼不去欺負男人啊,那才叫能耐!”

“也多虧咱們瀛洲國司法系統嚴謹,治安署一抓著你就先把你送來預審了。要是直接給你扭送到監獄去,你現在半條命都要沒了!”

“知道監獄裡的犯人怎麼看待你這種奷汙犯嗎,尤其還是提起褲子把人給殺了的,那他媽就是當畜生揍,你等著進去後,就跟過街老鼠一樣天天挨虐吧,你這種人,連獄警都懶得幫你。”

高根臉上故作鎮靜,卻一直在揉脖子,檀木圓解讀出,對方是在透過撫摸頸動脈來緩解緊張情緒。

“我說兄弟,你除了跟男人一樣長著倆蛋外,還有哪一點像個爺們啊,就連娘們也比你強三分!好漢做事好漢當,你小子既然把事情做了,就得有種扛。怎麼,想給你們江戶的祖宗十八代丟臉啊?”

“知道為什麼女人都瞧不上你這種男人嗎?不是因為你短弱無能,不是因為你弓著跟條軟蝦似的脊樑骨,不是因為你滿嘴泛著大蒜味兒的黃牙,也不是你這身從地攤兒掃來的冒牌阿迪達斯……”

高根開始夾腿、縮肩膀,來回舔嘴唇。

檀木圓將對方的情緒變化收入眼底,心中冷笑,看來還是揭人老底的效果比較顯而易見。

“女人看不上你,是因為你丫的沒種……”

高根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紊亂。

“因為你他嗎就是個長了蛋、投錯男人胎的娘們,自己做過的事情都不敢認!我告訴你吧高根,你現在什麼都不用說,我不想聽了,口供不口供的意義不大。現場有你的指紋和DNA,還有監控錄影、目擊證人,一切證據都很充分,我有這個信心,把你下半輩子關在牢里老死終生。”

檀木圓緩了口氣,聲調提高兩度,“本來我是想給你個機會,讓你這輩子能堂堂正正做回爺們,能光明磊落的當個真男人,現在看來,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你他嗎就是個慫貨、娘們!”

說到這兒,檀木圓覺得火候已經差不多了,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

於是他開始故作姿態的坐回椅子上,收拾卷宗,掐滅香菸,整理桌子……

只不過動作很慢。

一旁的陶舞虞全程看著檀木圓表演,已經驚呆了,這才回過神來,手忙腳亂開始合卷。

“哦對了,剛才我說的那些,都是掏心掏肺的實話。監獄裡那些牢頭們確實有喜歡折磨奷汙犯的嗜好,等會你一進到監獄,牢頭就會指揮下面的人把你按住,把嘴堵上,然後……知道接下來會做什麼嗎?”

檀木圓突發奇想,來了惡趣味,“他們會往小怪物上纏線,一圈一圈的纏,直到緊繃繃的。”

他一副享受著報復的快感,“等到最後的時候,牢頭就會上來,揪住線頭,使勁一拽……刺啦啦,我靠,毛線帶著皮和肉,那滋味,嘖嘖,爽歪了,保管你痛不欲生!”

聽到檀木圓那眉飛色舞的描述以及手上栩栩如生的動作,高根猶如親臨現場,目睹自己待會兒的慘狀,本就有些鬆垮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大哥,別這樣,我交代,我都說,我坦白從寬,好不好……”

檀木圓故意沒吭聲,一隻手輕輕按住同樣聽得顫抖的陶舞虞的手背,另一隻手仍慢條斯理的收拾東西。

“我本來……沒想沙人的,我們……一開始都說好了,她也滿口答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