瀨戶朝香猛然抬起頭直視著檀木圓,眼中是刺骨的恨意與麻木,

“呵呵……你懂什麼!!”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站在道德的制高點,高高在上,就可以像神一樣審判著我的罪行?你體驗過那種一瞬間墜入無底深淵的痛苦嗎?那麼你有什麼資格來對我妄加評論!!”

她像是一下被抽乾了力氣,任由頭顱無力的垂向地面,喃喃自語道:“像我這樣的骯髒的人……這輩子註定不能,也不配擁有家庭、朋友、愛人……呵呵,多麼遙遠的詞彙呢,我連一個正常人的人生都不配擁有……”

瀨戶朝香倏的抬起頭,靈動的眼眸裡中滿是怨懟,“可是啊,我還擁有決定死亡的權利,我不允許你將它剝奪走……”

咔嗒。

手槍上膛。

瀨戶朝香慢慢從背後摸出手槍,槍口指著檀木圓。

“任何人都不配裁決我!”她說。

檀木圓大腦嗡的一聲,霎時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毫無徵兆的把槍拿了出來。

自己也許馬上就成為下一個槍下之鬼。

檀木圓覺得渾身的血都涼了,那雙本可以輕易跑過運動員的長腿彷彿灌著千斤重物,動彈不得。

藤堂京以及房間裡的探員們紛紛舉起手槍,藤隊長怒喝道:“瀨戶朝香,放下武器,不要胡來!”

可瀨戶朝香只是瞥了他一眼,又將目光移回檀木圓,槍口終於緩緩放低。

她低垂下自己的腦袋,聲音嘶啞,“……我是一個喪盡天良的劊子手,我已經被仇恨矇蔽了頭腦,就像一個無法掌控自己情緒的怪物,也許真正該死的人應該是我。”

“不,這世上沒有誰是該死的。”

檀木圓勇敢地對上這個癲狂母獸的雙眼,“冷漠、歧視、壓迫,在金字塔般的人類社會中,底層者就是該死的異類,可是他們忘記了一件事……底層者才是金字塔的支撐,一旦將他們逼瘋,他們會成為社會的噩夢,會變成比夢魘更可怕的瘋子。

瘋子是將仇恨宣洩得淋漓盡致的復仇使者,他們要麼曾被高看,要麼曾被踐踏,但從來沒有被平等對待過,只有從骨子裡散發出的悲哀與吶喊才會孕育出他們的絕望,而你,只是不幸者之一。”

瀨戶朝香悲傷的眼神略微有些聚焦,一絲光亮從她的眼底深處綻放,視線緩緩移向對面那個年輕男子。

她勉強牽動嘴角,蒼白的臉龐露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檀警官,如果能早點遇見你,我是不是就不用殺這麼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