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婉芸想,她到底是教訓沒有吃夠,怎麼就如此輕易的喝了別人遞來的茶。

不知道在黑暗中沉淪了多久,魏婉芸感覺身下一片柔軟。

眼前的景物走馬燈似,最後停在一處紫櫻花開滿的庭院裡。

春風拂過,粉櫻如雨。

魏婉芸的視野有些模糊,她以旁觀者的身份瞧見自己抱著膝蓋蜷縮在軟榻上。

不知是受了驚嚇,還是遇到了什麼委屈,她整個身子都瑟瑟發抖。

在她的旁邊,坐著一錦衣華服的男子,他頭上束著紫金冠,衣袍的邊角繡著螭紋,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從骨子裡透出的尊貴和優雅。

奇怪的是,魏婉芸分明能瞧見他衣服上的紋絡和袖口細微的褶皺,卻怎麼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見他小心翼翼的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從她膝上分離。

然後很有耐心的,將旁邊的膏藥均勻地塗抹在她的雙手,每一處都沒有放過。

隨著他的動作帶起了一縷清風,魏婉芸聞到了他身上那若空谷幽蘭的清香。

不知道怎的,魏婉芸分明是個旁觀者,但在那一瞬她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原本雙手上鑽心疼痛,因那膏藥帶起的一片涼意而舒緩了不少。

“這幾日不要碰水,若有需要儘管吩咐下人去做。”

他的聲音清冷如玉,但莫名的讓魏婉芸聽出了幾分暖意。

原本她身上刺骨的寒冷,似是也在這一瞬退卻,待魏婉芸想要看清楚他的容貌的時候,卻怎麼也睜不開眼。

她想要掙脫混沌,一著急,隨著一道刺目的光線湧入眼簾,她醒了。

看著眼前的簡易帳篷,魏婉芸硬是愣了一瞬,才想起來昨天發生了什麼事。

她一個機靈,翻身就坐了起來。

待發現自己好端端的,身上還蓋著一條薄毯子,魏婉芸才驀地鬆了一口氣。

緊繃的神經一旦放鬆下來,她的腦子裡就不由得掠過剛剛夢境中的場景。

那道筆直如玉的模糊身影……是誰?

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但她認得,那庭院正是她在靖王府住過的小院。

而在靖王府,能夠出現在她房間的年輕男子……除了她的夫君,靖王世子顧瑾知,她不做其他人想。

雖然他周身依然清冷如玉的,但似乎夢境中的他跟她現在記憶中的印象有些偏差。

她重生之後,對顧瑾知的印象是一片空白的。

哪怕她努力的去搜尋有關他的記憶,感受到的也是冷冷清清,如那雪中翠玉。

可是,剛剛的感覺分明不是。

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才會有這麼大的認知偏差?

一時間,魏婉芸想不明白。

而且,她也不十分確定,剛剛的夢境,到底真的就只是一個夢罷了,還是說,這是前世發生過的片段。

越想,思緒越亂。

魏婉芸理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只得先放下。

帳篷的簾子不時的被風吹起。

透過簾帳的縫隙,她看到自家護衛趙金寶如木雕似得杵在簾帳外,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

只是,她想不通自己好端端的怎會喝了那茶就昏睡了過去。

按說,若那茶中有迷藥,人醒來之後都會有些頭疼身子虛軟的症狀。

可是,她不但連昨日勞累半天的疲憊和飢餓感都消失不見了,甚至還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