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然是躲不過去了。

魏婉芸斂眉,在三叔開口之前,打起簾子,走下了馬車,按照規矩就要俯身行禮。

“四殿下。”

只是,不等她的身子叩拜下去,原本在馬車上的顧謹文不知何時已經翻身下馬,抬手攔了她的動作。

“不必。”

他的手將將要扶住魏婉芸的手臂,卻被魏婉芸更快一步退開了身子。

顧謹文的手撲了個空,他面上依然帶著溫暖和煦的笑意,不見有半點兒尷尬和惱意,甚至在魏婉芸抬眸看過來的時候,對她溫柔笑道:“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我只聽魏大人說,魏四小姐去了薊州趙家,誰曾想竟然在這裡遇見,倒真是巧了。”

前世裡,遇到的四皇子也是這般,親和溫潤,魏婉芸只當他本來就是這般性子,對她和對旁人無異。

直到她入京奔喪,那時賜婚的聖旨已下,他來魏家見她,才終於對她表明心意。

“阿芸,我心悅你,你且信我,沒有了魏夫人,你還有我。”

“我以後會一心一意待你,絕不負你!”

按照大周的習俗,姑娘有孝在身,若不趁著熱孝出閣,便得守孝三年。

他貴為四皇子,自然不可能等上三年。

然而,魏婉芸沒有等來顧謹文的花轎。

那個口口聲聲說著非她不娶,絕不負她的顧謹文轉身便向聖人求了退婚。

往事一幕幕,頃刻間湧上心頭。

如今再見顧謹文,魏婉芸的眸底已經多了幾分不加掩飾的淡漠和疏離。

魏婉芸服了服身子,“殿下,也算不得巧,從薊州歸京,這落雲城是必經之路。”

眼見著顧謹文就要開口,魏婉芸繼續道:“殿下身負救災重任,臣女就不打擾了。”

說著,她轉身要走。

那一瞬,顧謹文的眼裡帶著顯而易見的失落。

但也只是一瞬,他的面上就恢復了從容和笑意。

只是他接下來說出口的話,讓魏婉芸有種恨不得立即拂袖而去的衝動。

“怎麼,才半年不見,你竟與我這般生分了?”

若是沒有前世後面發生的種種,乍聽到這話,魏婉芸也不會多想,如今她想盡量避著他,他還要這般的話,就讓她覺得有些反感了。

顧謹文見魏婉芸神色越發冷漠,似是也終於意識到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這話不妥。

此時,城門下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們兩人身上。

尤其是被當朝四皇子都特別照顧的姑娘,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和關注。

顧謹文轉頭對劉大人遞了個眼色。

縣丞劉大人心領神會,當即帶著府兵將那些恨不得伸長了脖子看熱鬧的百姓給攆了開去。

原本還熱熱鬧鬧擠擠攘攘的城門口,轉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顧謹文一行。

魏婉芸是要走的,但沒有顧謹文開口,府兵就守在她的馬車跟前,走不得。

她只得站定了身子,轉頭看向顧謹文。

顧謹文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他乾咳了一聲,別過了頭去,才道:“抱歉,剛剛是我考慮得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