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以身為薪(第2/2頁)

“子平子曰:神靈物怪，偕出大源；生民黔首，同具性靈。”

“物怪神明之，則神明也。生民仁德之，則仁德也。”

“子瑜問林泉之道，子平子曰:林泉者，超於物象，在乎一心……”

老夫子的屍身依舊在不住地念誦，吳幽端著茶碗細細地品著，意圖驅散身上的寒冷，他也跟著嚴夫子走到近前。

【你發現了一具文道修士的屍身，蒼白僵硬的屍體證明他已經死去多時，只剩下性靈還在茅屋的附近徘徊】

【你發現了一件遺物，長明燈】

【你發現了一件遺物，《平子》】

《平子》自然就是先前老夫子所說的聖人手稿，而長明燈……

吳幽仔細看去，老人放置書稿的左側有著一盞古樸的青燈，單從形制來看，和尋常百姓家用的也並無不同。

倒不如說，它原本就是尋常的青燈，只不過——

老夫子那乾枯冷硬的屍體，一手保持著將《平子》翻頁，唇齒間不斷念誦經籍的姿態，一手將手指伸入燃燒著的青燈之中，以自身為薪柴，被那火焰榨出一滴又一滴的油脂源源不斷地燃燒著。

寒夜之中他隱約看到的村子東郭的燭火，大抵就是由此而來。

空氣之中因為這燈燃燒的資材而瀰漫著一股檀香一般的異香，吳幽絲毫不覺得陰森噁心，而是覺得內心安寧。

【你精神獲得了一次洗禮，知識獲得大幅提升】

嚴夫子看到吳幽的眼光盯著那盞燈，他愣了一下，隨即笑道——

“嚇到你了？”

“日夜唸誦平子的手稿使得我粗淺涉獵修行神魂性靈就比尋常修士強大，甚至能夠和大修士比肩，以至於能夠讓神魂存世好些日子。”

“而這些聖人的文章又使得那些邪祟不能靠近這裡，甚至說不定堅持下去，能夠拖到長安發現這裡，恢復村人的神智。”

老夫子言及這事的時候目光暗淡，顯然自己也不知道此事有多大的希望。

“我知道那些東西畏火，是以村裡除了戲臺子不會有任何燈燭。於是活著的時候，我就點了一盞燈，要是路過的行人有心，發現了村子的端倪，趕來這裡便可以稍微庇護一二。”

“但燈在我死後不會長明……”

嚴夫子神魂性靈的臉與那蒼白冷硬的屍身並不相同，在火光的照映下顯得慈和溫潤。

“我於是在死前想到以自身為薪，只要我的肉身還在，這盞燈就還在，多少能提醒到過往的人。”

“你看，我這不就等到了小友嗎？”

嚴夫子笑了笑，示意吳幽自己去撥弄一番地上還在燃燒著的柴火，將那茶壺又添上些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