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唸白唱過,就有個粉飾了面貌的嬌媚娘子,身著靛藍水衣,登到了臺子上頭來。

這水衣綴著各式彩寶珠玉,有種說不出的華美,舉手投足,顯得端是柔弱動人。

水衣花旦一面念著這詞,一面起了動作,一顰一笑間天地都彷彿失去顏色。

“好啊,好啊……”

臺下原本已經化作某種怪物邪祟的村人,此刻居然面色紅潤地活了過來,這死寂的村子驟然間熱鬧起來,閒漢們發出一陣陣的呼喝聲,只是不顯得熱鬧,而是顯得機械又重複。

臺上的人隱晦地勾起嘴角。

那旦角又捲袖唱道——

“昨夜好大一場雪,竟帶走我那可憐的老父,只留我孤苦一人,真可謂是人如稻草,命似薄宣,這可如何是好呀!”

【古老的知識在你的內心開始蔓延滋長。】

“我道這蒼天實不公,還有這世道更無門。人賤如草又沒根蒂,如何死後再發生?”

“家徒四壁無一物,兩袖襤褸滿西風。道上的官人如相憐,願憑蒲柳典靈棚。”

【意公子開始唱誦一段古老而隱秘的知識】

“嗒……”

“嗒……”

“嗒……”

吳幽的眼神已經逐漸開始失去焦距,僅僅只靠著澄澈苦撐著,正在這時,又有人的步子和著嗩吶與銅鑼的節律,慢慢走了上來。

定睛一看,原來是個身披紋源綠袍的小生。這小生長得陰柔俊俏,只是面色慘白無比,好像抹了厚厚一層金粉。

他演的彷彿是廟裡頭的某尊神仙,於是更自有著一股不貼近人性的疏離感,亦或者說是神性。

就算是浸淫此道多年的老戲骨,亦然也會讚歎一句——真是將“神氣兒”演得活靈活現。

小生於是一震大袖,端著唱——

“莫道人命賤如草,人心也有那稻草的根。鐮刀柴斧也割不盡,一輪過去是一輪。”

那旦角聞言是長身一拜,驚喜道:“這位官人,莫不是願意相助小女?”

小生嘿然一笑,又於臺上踱了幾步。

“不助你典身葬父,但全你人間福壽。”

【古老的知識汲取著你的精神要素。】

【你的人格愈發孱弱,到達了崩潰的邊緣,稻草邪祟將從你的內心誕生。】

吳幽從那嗩吶一響起就給整得面色緊繃,心裡是一萬個無了大語。

“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

他只能用口吐芬芳來維持住自己的神智。

“我祝你仙人掛在枝頭喜迎八方來客喲,太難受了,當什麼不好,當特麼的陰樂人。”

【你口吐芬芳,你無能狂怒,但是臺上的《稻草歌》並未因為你而停止】

“官人何出此言?”

戲臺上二人騰挪著,吳幽的心神便也受這二人牽連著,真是步步都踩在吳幽的血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