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一個追擊者都沒有了動靜。

密林中除卻鳥獸蟲鳴,以及輕風拂過的沙沙聲,再也沒有其它別的動響了。

前方是一條洶湧的河流,怒濤翻滾著,再也沒有了去路。

僧人終於停了下來,他的力量已經完全枯涸,沿途奔襲數十里,未傷一人,哪怕那些人在克萊恩的手下姦淫擄掠,殺人放火,也沒有傷其性命。

只是一昧的承受。

他本可以將那些嘍囉統統抹殺,狄狛從未遇到過如此愚蠢,且如此頑固的人。

即使僧人的精神承受得了,但終究只是血肉之軀,雙腿僅僅是森森白骨沾黏著死肉了,狂暴的痙攣著。

終於撲通一聲,頹力的跪倒在地,雙目徹底失明,溢位鮮血,啪嗒嗒的滴在脖子掛著的念珠上。

“你是個真男人。”

“不過……”

“善人的包容,是畜生的樂園。”

“你太天真了。”

“縱容著他們繼續擴張……”

“你是……邪惡的。”

狄狛在途中未傷分毫,這具身體雖然沒有任何戰鬥能力,卻有著極為旺盛的生機,和以前一樣,就彷彿依然有人在替他死去一樣。

在僧人的庇護下,長久的時間中,狄狛積蓄的生機,使得他的腿又重新生長了出來,不知道是否同他奪去他人的生命一樣,奪去他人的信仰一樣,他也奪走了……他人行走的能力。

自始至終都在完全利用著他。

狄狛重新屹立在地上,他冷漠的看著僧人,毫無感激,之所以沒有馬上離開,只是感覺遭受到了一種侮辱。

一種至極的。

堪稱偉力的。

至高的侮辱。

狄狛再也忍受不了,抓起僧人的衣襟,勒得他本就翻湧的臟腑攪得更碎,嘴中無聲嘔著鮮血。

“你……”

“你他媽究竟在幹什麼?”

狄狛睚眥欲裂,眼球爆著血絲,幾近是狂怒的質問著。

僧人感受到了。

命定之死。

“無論釋尊割下再多的肉,天平依舊是傾斜的。”

“因為……”

“哪怕只是一隻鴿子,也是完整的生命。”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僧人徹底失明,什麼看不見了。

驟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