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裴,你相信我。蝗災一定要重視起來。”

洛雲纓見謝裴反應平平,乾脆肩膀也不捏了,直接繞到謝裴的面前。一雙杏核大眼定定地望著謝裴,希望他能重視自己的言論。

“你為何篤定蝗災一定會嚴重?”謝裴看向洛雲纓。畢竟以前年年都有蝗災,但對整體的百姓生計都沒有太大影響。今年不過是由於邊疆戰事需要大量糧草,才會加大徵收。

洛雲纓神情微動,沒有回答。她難道要說她是重生一世的人,經歷過未來發生的事情嗎?這樣的說法,顯然根本說服不了任何人。

“這幾日我在藏書閣翻閱古籍,發現幾乎每過三四十年都會有很嚴重的蝗災發生,算算年限,今年很有可能會發生極為嚴重的蝗災。我是根據先人經驗所得。”洛雲纓解釋。

謝裴不言,今日朝堂上前線報告戰事逐漸明朗,各省糧草排程,蝗災的事情更是幾乎沒有人再提及。洛雲纓的說法,分明與現實相悖。

“你若不信我,且多留意蝗災的事情,看看事情是否會朝著我所說的方向的發展,自那時,你便會明白,我今日所說到底是否正確。”

洛雲纓知道一時之間難以說服謝裴,畢竟人們更願意相信眼前所見,所有帶有預測性的先見之明,在一開始的時候,總會被人排擠。人們總是容易後知後覺。

待到洛雲纓離開,謝裴望著洛雲纓的背影,腦子裡始終想著洛雲纓方才說過的話。皇帝的奏摺裡面的確有過一些關於蝗災的內容,但是謝裴這幾日謹言慎行,對皇帝的奏摺,也是能少看盡量少看。

這日皇帝批閱奏摺,謝裴在一旁陪侍。

“又是蝗災。”

皇帝將其中一本奏摺攤開放在桌子上,他的語氣裡明顯有些不耐煩。

“只是一些小地方出現了蝗災,當地官員直接解決了就好,這種小事也要呈上來。”

這兩日,皇帝批閱的奏摺裡面,有兩三本都是關於一些地方的小型蝗災,波及面積小,傷亡也不是太慘重。只需要當地官員將百姓安撫好,再適當地給予幫助,減免稅收,此事便算過去了,何以到專門寫奏摺呈到皇帝面前。

“陛下,這些地方的蝗災都是什麼情況?”謝裴想起那日洛雲纓所言,免不了多問一句。

“都是些地方上的小型蝗災,起了一日,農民的損失稍微多了些。”皇帝將奏摺遞給謝裴,讓謝裴看,自己則伸手按了按太陽穴。

這些日子,光是前線的戰事,就已經足夠他頭疼了。

“陛下,蝗災一事,此次或許不容小覷。”謝裴看完奏摺,嚴肅地說。

“哦?說說看。”

“如今前線戰事吃緊,各地官員為了徵調糧草,對各地的農民加強徵收。農民手中餘糧本就不多,若是這些蝗災規模很小很快過去也就罷了,可若蝗災嚴重爆發,農民顆粒無收,會造成進一步的饑荒。加上前線那邊與女真的戰爭只會是一場持久戰,需要各地源源不斷地供應糧草,百姓顆粒無收,這些糧草從哪裡來?這有可能是個惡性迴圈。”

聽到這話,皇帝沉默。

謝裴字字珠璣,一字一句皆是王朝未來可能出現的走向。

“況且這蝗災,只要有一個地方出現,很快就會集中成片。蝗蟲所到之處,不僅僅是糧食,連大樹都能瞬間變成枯枝,陛下,這絕非小事。”

“謝裴,蝗災一事交給你去處理,務必將蝗災的影響縮減到最小。”皇帝當即寫下手喻,遞給謝裴。

“奴才領旨。”

謝裴協助皇帝批閱完奏摺後,便徑直去了藏書閣。

洛雲纓翻書翻得腰痠背痛,正抬頭想要稍微放鬆一下,便看見一身黑色宦官袍子的謝裴從門口的光裡走進來。他的臉揹著光,只能看見一個大致的輪廓。

謝裴生得英俊,也比旁的太監都要高大,若非臉上常年伴著散不去的陰鷙,看上去也是一表人才,甚至足以媲美上京最俊美的公子哥。

洛雲纓的目光從謝裴的臉上移到腰間,再向下……只是可惜了,可惜了。

“相公,你怎麼過來了?”如今洛雲纓這一口一個相公真是叫得自然又幹脆,細聽之下甚至還帶著點少女的嬌嗔。

“為蝗災一事。”謝裴的話簡單幹脆。

洛雲纓瞬間明瞭謝裴的目的,她就知道謝裴是個聰明人。若是她將那日對謝裴說的話說給旁的人聽,恐怕旁人再過兩天也不定然能反應過來。洛雲纓看謝裴的眼神中,不自覺又多了一抹欣賞與佩服。

洛雲纓放下手中的古籍,與謝裴坐在藏書閣內的茶室裡。

“說說你現在知道的情況。”謝裴開門見山,他做事情一向乾脆果決利落。

“古籍上記載,嚴重的時候只要一地出現蝗災,緊接著周圍地方也會跟著出現蝗災。蝗蟲所經之地,寸草不留。你有目前出現蝗災的地方名字嗎?”洛雲纓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