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吏部尚書似乎也沒有刻意隱瞞,卷宗上一查就能發現。

洛雲開看著卷宗上的內容,陷入沉思。

要知道,雖然對方是前朝人,但若是自家妹妹沒有早夭,現在的確該是洛雲纓這般年歲。若真是如此,洛雲纓……

洛雲開簡直不敢往後面想。

“開兒,我有些事情想與你再談談。”

正在此時,書房外傳來洛毅的聲音。過幾日就要前往邊疆,這幾日洛毅為了回疆之事忙得焦頭爛額,洛雲開忙將卷宗藏起來,開啟了門。

“父親。”洛雲開開啟門,面上隱去慌張。

洛雲開決定先隱瞞洛雲纓的事情,等到他查出大概輪廓再講此事說出去也不著急。否則,反倒平添了兩位老人的憂愁,當初幼妹早夭對洛家夫婦的打擊實在不小。

“回疆之事準備得怎麼樣了?這兩日,我已經將舊部重新召回,重新整頓一番,或可與女真拼死一戰。”洛毅說。

“我這邊也準備得差不多了。”洛雲開點點頭。

雖然前不久大勝女真,可軍隊的傷亡也不小,如今再戰,兩父子十分擔心士兵們吃不消,這兩日已經在想辦法整頓軍容了。

“那就好。這一次,一定要取得勝利。”

洛毅邊說邊伸手拍了拍洛雲開的肩膀,他對這個兒子還是有信心的。只不過如今他年老體衰,仗也是打一場少一場了。

洛雲開連忙點頭,讓洛毅放心。

當晚洛雲纓回府之後,蘇紅便離開院子,轉而去了謝裴的書房。

謝裴手執一枚黑子,正盯著棋盤苦思冥想。若懂棋的人一看那棋盤,便能看出一絲古怪,明明黑子只需要再下一處,就可以取勝,可偏偏那黑子就彷彿鬧著玩兒一般,將白子圍了一圈,卻又不絞殺,彷彿逗貓一樣戲耍。

“大人。”蘇紅的聲音響起,彷彿死水幽潭,沒有一絲波瀾。

謝裴抬起頭,燭光照亮他的半張臉,露出一截雪白修長的脖子。

“今日她又在街市上逛了一圈,像平時那般,並無不同。”蘇紅下意識隱去了買簪子的事情,在她眼裡,這也不是一件值得提起的事情。

“嗯,今日在朝堂上,陛下有些在意我的身份。”謝裴低下頭,落下一子,眼眸隱在燭光裡,看不真切,“既不能插手軍事,下一步該如何走?”

“伴君如伴虎,權力有這麼重要嗎?”蘇紅睜大眼睛,望著眼前這個早已經變化了的男人。

“呵,伴君如伴虎,我當然知道。至於權力重不重要……我不過是將他欠我的東西討回來罷了。”謝裴眼眸染上了一抹深沉,神情晦暗不明,那枚棋子也被他緊緊地捏在手裡。

“可是奪得了皇位,你就會開心了嗎?我看這皇宮如監獄,層層疊疊的門檻,層層疊疊的禁錮,難道奪得了皇位,你就會如願了嗎?”在此刻,蘇紅的冷漠終於土崩瓦解,她實在不忍心看著從前那樣單純善良的人走到如今的地步。

今日街上那說書先生的話,在蘇紅的心裡留下深深的印象。

“呵,如願,”謝裴尖著嗓子,嗤笑一聲,“你瞧瞧我那兩個兄弟,一個莽撞如斯,一個心狠手辣,哪個是當皇帝的料?既然都是皇子,憑什麼他們身在皇宮,享盡富貴榮華,而我就要被丟棄在山林裡,自生自滅?”

謝裴的話,讓蘇紅想不到一句反駁的言語,說起來,這些都是皇家欠他。

可蘇紅……當真不願意眼睜睜看著謝裴最終走到哪一步。她總害怕,最後的結果並非他所想,她總害怕,謝裴的性命不定在哪一日就丟了。

“你不必害怕,該來的,總會來的。”

謝裴袖長的食指和中指夾著那枚棋子,王朝沒有覆滅,他的憤怒還沒有釋放出去,他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讓自己喪命呢。

“你先回去吧,好好盯著她。”謝裴說完擺擺手,扭過頭去。

蘇紅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見謝裴如此,只好轉身離開了書房,回到洛雲纓的住處守著。

卻說傍晚時分,洛雲纓回府之後嚷嚷著好累,一進屋便讓宮女準備好熱水泡澡。蘇紅見洛雲纓這邊沒什麼其他事情,便先去謝裴書房那邊稟報白日發生的事情。

洛雲纓洗完熱水澡,心情大好,眼瞧著天色還沒有徹底暗下來,有些無聊得出了院子,在皇宮裡隨意轉悠。

謝裴的府邸只是皇宮內一處不算起眼的地方,但由於謝裴位高權重,雖然地理位置算不上優勢,但其間往來的太監宮女卻不計其數。這不,洛雲纓才剛走了幾步,便被一個小太監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對不起,請您恕罪!”尖細得帶著恐懼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