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淨司不止一次傳來訊息了。”

懷抱美人,周元朗卻沒有什麼心思,他抬頭看天,皺眉道:“那個沈七,做事非常惡毒,以小利賄民。”

“小民百姓,鼠目寸光。”

周元朗緩緩說道:“如今,他在兗州徐州兩地分地,訊息已經幾乎遍傳整個山東,甚至傳到了隔壁河南。”

圖遠也攬得一個美人在懷,不過他對於這件事,並不以為然,淡淡的說道:“這天下大勢,自古以來就是以兵鋒之利取勝,一些地方上的無知百姓,有什麼要緊?”

他微微皺眉道:“要緊的是,沈七的淮安軍,已經成了勢,即便是去年新編入淮安軍的一些新兵,到現在,戰鬥力都已經不弱了。”

圖遠低聲道:“甚至,已經可以跟我大齊的禁軍,在正面戰場上平分秋色。”

“這是七十年來,從未有過的情況。”

七十年以來。

不對,應該說一百多年以來,陳人與朱裡真人的戰事,幾乎從未停止過。

從前陳國大一統的時候,朱裡真人就是陳國北疆的邊患,雙方打了一百多年了。

這一百多年以來,哪怕是當年大陳國力最強的時候,也就是在北疆與朱裡真人互有勝負。

而且,大機率是以數量取勝。

而現在…

同等數量的兵力,淮安軍已經可以跟北齊的禁軍,打得五五開了!

周元朗與圖遠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目光中,都有一些憂慮。

作為山東戰場的主心骨,他們比誰都清楚,之所以會形成這種局面,並不是因為淮安軍在短短几年時間裡,成了什麼天下無敵的強軍。

歸根結底,是因為是大齊的軍隊…

爛了。

彼長我消,自然很容易就會拉平。

周元朗緩緩說道:“年初,陛下已經同意,往山東戰場增派一支騎兵了。”

“很快就能到達。”

圖遠微微搖頭,嘆了口氣:“怕還是很難,把這些南人徹底趕出山東去。”

周元朗冷笑道:“用不著咱們,把他們趕出山東。”

“建康那邊的諜子來報,南陳朝廷也快支援不住了,從去年下半年開始,他們的文官就數次想要撤兵,哪怕是那個向來堅持打仗的戶部尚書趙昌平,這會兒也沒了聲音,每一次廷議,只沉默不語了事。”

“說明…”

周元朗緩緩說道:“南陳已經沒錢了!”

“只要能維持現狀,淮安軍不攻自破。”

周大國師沉聲道:“偏安江南的小國,能有多少國力耗下去?”

圖大將軍沉默了一會兒,揮手屏退了歌女舞姬們,等到所有人都退去,他才看向周元朗,嘆了口氣:“先生,恐怕大齊,也耗不太下去了罷?”

周元朗沉默片刻,關上窗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仰頭喝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