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因此他決計不肯插手任何軍務,甚至基本上不跟都司衙門下屬的將領見面,但是跟地方上的文官來往,卻是不犯忌諱的。

畢竟他在樂清的時候,就跟浙江上下的官員一起廝混了一個多月。

文官是沒有造反能力的…

“那好。”

沉毅微笑道:“我讓蔣勝去巡撫衙門跑一趟,請這位中丞大人出來一起吃一頓,過些日子我不在福建了,世子有什麼事情,也方便去找他。”

李穆伸了個懶腰道:“我能有什麼事情找他?這位程撫臺,不像是會來巴結我的性子,更不會帶我去吃喝玩樂了。”

他對沉毅微笑道:“子恆你不知道,你不在樂清的這段時間,我被浙江巡撫請去臨安府住了幾天,嘖,著實過了幾天銷魂日子。”

聽他的語氣,沉毅就知道…

浙江的那位周巡撫,多半是帶著李穆去大保健了。

沉老爺無奈的嘆了口氣:“其實陛下對世子,並沒有太多防備的心思,世子不必忌諱成這個模樣,平日裡該做什麼做什麼就是。”

“自洪德七年以來,已經有至少五家宗室被除爵了。”

李穆挑了挑眉頭。澹澹的瞥了一眼沉毅。

“越王譽知道麼?”

沉毅愣了愣,然後低聲道:“知道。”

越王李譽,先帝的第二個兒子,當今洪德皇帝的親弟弟,被洪德皇帝指婚,迎娶了大將軍趙祿的女兒。

“越王府,已經有了世子。”

有世子,就說明越王李譽,跟趙家的女兒生了個兒子。

“牽扯的越來越深了。”

李穆站了起來,一邊活動筋骨,一邊澹澹的說道:“你我心裡都清楚,陛下這幾年花費精力經略東南,到底是為了什麼,將來有一日朝局震盪,趙閥跌倒的時候,越王譽幾乎必然會被殃及除爵。”

“甚至會死。”

他看向沉毅,吐出了一口濁氣:“親弟弟啊。”

“咱們這位陛下,比子恆你想象中的,要狠得多。”

“我如何能不小心翼翼?”

說到這裡,李穆突然笑了笑。

“不過這是好事情。”

“坐在那個位置上,就是要心狠一些,才能坐穩當,才能做成事情。”

說完這句話,李穆拍了拍沉毅的肩膀道:“子恆你可以放心,今上是個想做事情的英主,既然想做事情,那麼便離不開子恆你這種能臣。”

沉毅沉默不語。

每個人都是複雜的,多面的。

很顯然,沉毅印象中的皇帝,跟李穆印象中的皇帝,差別不小。

不過越王李譽的事情,沉毅也是知情的,單就這件事情而言,皇帝這個人的性子,的確是沾點狠的。

沉毅沒有正面接李穆的話,只是微微一笑:“不說這些了,我領世子出門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