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你那一科的狀元有沒有這種人脈,就算有,他在中書待個四五年之後,才有機會升為翰林院的侍讀或者侍講,接下來還要進六部,六部衙門都輪上一遍之後…”

“如果做得好,便有機會成為六部侍郎,然後再以六部侍郎的身份擢入中書拜相。”

程撫臺笑呵呵的看著沉毅:“子恆你算一算,這需要多少年?”

沉老爺畢竟沒有太多官場經驗,微微搖頭:“不太清楚。”

“一切順利,步步高昇,並且被聖上當做宰相培養的情況下,他想升入中書拜相,也需要近二十年的時間。”

“然而歷代狀元之中,能夠走完這條路拜相的並沒有幾個。”

程廷知看向沉毅,語氣感慨之中又帶了一些羨慕:“而子恆你,中進士還未滿三年,就已經官拜翰林院侍讀學士了!”

“再加上你在兵部的資歷,今年年底你回到建康之後,就有可能進入六部歷練,如果陛下看中你,把你擢入吏部,到時候你同科的那位狀元郎,去吏部求官的時候,說不定還要求到你的頭上!”

沉毅聽完這番話之後,對於這個時代的官場認知,又清晰了一些。

不過他在心裡,還是否定了程廷知的看法。

因為他比程廷知,更瞭解洪德皇帝。

當今皇帝,之所以如此重用沉毅,甚至屢屢破格提拔,絕不是把沉毅當成宰相來培養的,而是因為他看中了沉毅辦實事的能力。

又恰好皇帝當時剛剛親政,身邊沒有什麼可用的“親信”,沉毅是洪德朝的進士,還跟皇帝同齡,辦差又辦的漂亮,自然而然,就被皇帝提拔重用了。

而對於皇帝來說,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基本上都只會幹一件事!

北伐!

不是北伐,就是在準備北伐!

洪德朝的第一次北伐,在面對北齊的時候,不需要什麼大勝,不需要收復多少土地,只要一場小勝,哪怕是吃了點小虧,只要能收服兩三個府縣,得點小便宜。

那麼,北伐就不只是最近幾年的事情了。

整個洪德一朝,說不定都會去幹這麼一件事情。

因此,沉老爺的前程,並不在中書省那五張宰相的椅子上。

而在北邊,在事功二字上。

所以他今年回到建康之後,也不會像程廷知說的那樣,進入六部歷練,他在六部…只可能是在兵部。

未來升官,大機率也是在兵部升官。

沉毅自己琢磨了一番之後,對著程廷知搖了搖頭:“中丞一番教導,讓我受益良多,不過中丞還是有些想當然了,當今陛下的想法,與中丞的想法,可能不太一樣…”

說到這裡,沉毅忍不住打了個呵欠,他揉了揉自己通紅的眼睛,開口道:“本來還能跟中丞多聊一會的,昨天一夜沒有睡,實在是有些熬不住了。”

程撫臺站了起來,微笑道:“那咱們就改天再繼續閒聊,我送子恆出去。”

“可不敢。”

沉老爺搖頭笑道:“哪裡有二品大員送五品官出門的道理?讓別人看到了,說不定還要在背後說中丞的壞話。”

“我自己出去就是。”

程撫臺搖頭道:“你我忘年之交,送一送朋友有什麼稀奇?”

他頓了頓之後,問道:“對了子恆,令弟可曾婚配?老夫家裡有個小女兒,你是見過的…”

沉老爺啞然一笑:“我家弟弟至今雖然沒有婚配,不過婚姻之事,他恐怕有自己的想法。”

“至於令愛。”